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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国记.第二卷《风之海·迷宫之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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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7-4 02:06:06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小说名称:十二国记
本卷名称:十二国记 - 风之海·迷宫之岸


序章
  扫图:等待认领
全文翻译:ALEEN、王华琳
校对者:拜金马甲

轻之国度 http://www.lightnovel.cn
仅供个人学习交流使用,禁作商业用途
下载后请在24小时内删除,LK不负担任何责任
请尊重翻译、录入、校对的辛勤劳动,转载请保留信息
本文特别严禁转载至SF轻小说频道
下雪了。
厚重的雪片缓缓降下。
抬头望着白色的天空,无数淡灰色的影子渗入其间。虽想捕捉着色的那一瞬间,但却无法追上灰影的速度,眼睛追逐之处总是映射着白色的影像。
他看着一片片缓缓着于肩上的雪片。厚重的雪片看似有着绒毛般的结晶。一颗接一颗,从肩膀到手腕,再慢慢落于被冻到通红的掌心,化为一滩透明的水流。
因为寒冷,他的呼吸呈现出雪一般的素白之气。这白色的呼吸随着他的动作而环绕着小孩特有的纤细颈项。这景象看来更为另人感到寒冷。
他站在那里已经超过一个小时了。
露出的小手和膝盖,早就因冻的如熟透般通红而失去知觉了。即使抱紧身体拼命摩擦也无法产生任何一点温度,甚至无法意识到自己到底站了有多久。
这里是面向北方的庭院。
在狭窄庭院的一角,建有一个久未使用的仓库。寒冷仍可自土墙的裂缝渗入。
庭院的三面都各有一座房屋和仓库,另一边则用土墙围了起来。但像这无风且寒冷的时刻,这道土墙完全无法发挥任何的作用。
庭院里没有任何可称之为庭木的树木。每年接近夏至时这里还盛开着蝴蝶花,如今只有赤裸斑白的地面而已。
“真是顽固的孩子。”
祖母是从关西嫁过来的。至今也无法消去故乡的口音。
“如果他哭一下的话,还会招人喜欢一点。”
“婆婆,请您别这么说。”
“都是因为你们太宠他,所以他才会这么顽固。”
“但是……”
“最近的年轻人都太讨孩子的欢心,对孩子管教都不够严格。”
“但是,婆婆…这样会感冒的。”
“这点雪小孩子是不会生病的——对了,到他老实承认错误为止,不然不准他进屋。”
他仍旧站在那里。
其实事情也不过是谁没有把洒到洗脸台垫脚石上的水擦干净这样微不足道的小问题。
弟弟说是他,但他说不是自己。
因为他知道自己确实未曾到过洗脸台,所以诚实的说出真相。再加上祖母常常教导他说谎是不可原谅的坏事,所以他无法说出自己就是犯人的谎言。
“老实认错的话就不处罚你。”
虽然祖母如此严厉的说着,但他只是重复的说着不是自己。
“不是你的话,那还有谁?!”
由于不知道犯人是谁,所以只能回答"不知道"。除此之外便没有其他的回答了。
“为什么这么顽固!”
从小他就一直被这样责备。逐渐…他自己也接受自己是个顽固小孩的说法。虽然还不明白顽固二字的含义,但他明白,由于自己是一个"顽固"的小孩,所以祖母很讨厌自己。
但也因为不明白,所以他流不出一滴泪水。
祖母希望自己能够认错,但自己一旦认错便就真成为祖母所讨厌的说谎者了。由于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他只有站在原处这一条路可走。
在他眼前横着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下面立着一块用来隔开客厅的玻璃屏风。由于屏风的一半都镶着玻璃,所以他能够清楚的看到客厅里祖母和母亲正在不停的争论着。
他为两人的争吵而感到难过。因为每次母亲都是败阵的一方。他知道接下来母亲又将会去清扫浴室,并在里面偷偷哭泣——
妈妈,又在哭了吧
虽然脑子里这样想着,但他也只能徒劳的站在原处。
当他感到脚有点发麻的时候,便会抬起一只脚,将全身的重量移到另一只脚,这一瞬间他感到膝盖处产生一阵刺痛的感觉。脚尖已经没有了知觉。即使如此他也努力移动着自己的双脚,除了传来寒冷的刺痛感,还有雪片在膝盖上融化,化做水滴流入脚底的那冰冷的感觉。
虽然他还是个孩子,但也不禁发出深深的叹息声。
突然,一阵风拂过他的颈项。但并不如方才那般的寒冷,而是异常温暖舒适的感觉。
他望了望四周,在想是谁怜惜自己,为他打开了一扇窗户。
但就他视线所及,所有的窗户都如方才一般紧紧闭着。走廊下那扇面向自己的玻璃窗正映照着屋内的温暖馨和之气。
他抬起头,再次环顾四周,暖和的气流仍不停的吹向自己的这个方向。
当他将视线移至仓库边上的那一瞬间,他呆住了。
在仓库与土墙间有条细小的缝隙,有个白色的物体正那条缝隙间伸展出来。
那看来似乎是人类的手腕,从仓库阴影中伸出的这双裸露白皙的手臂不停的舞动着。
无法看见手腕主人的样子,他想或许它正藏在仓库的阴影之中吧。
一种难以言喻的奇妙感觉涌上心头。
仓库与土墙间的那道缝隙非常细小。昨天,弟弟还因无法取出落于之中的棒球而任性的哭闹,他和弟弟都算得上是身材纤细瘦弱的孩子,但也仅能将手腕探入其中。那手腕看上去像大人般大小。它的主人到底是如何进入缝隙之中的呢?
手腕宛如游泳般上下游动。当发觉那双不停舞动的白色手腕是在召唤自己时,他缓缓的移动着脚步。冻的发麻的膝盖,随着双腿的移动而发出只有自己能够听见的奇妙声音。
一想到温暖的气流是从那个方向吹来,他便莫名安心的不觉着有什么害怕了。
虽然他仍感到寒冷,仍感到迷惘,但他仍遵从着那召唤慢慢的走向那里。
覆于地面的白雪上,留下了他走过的小小足迹。
白色的天空渐渐融入黑夜之中。
短暂的冬日将步入黑夜。




第一章
第一章

1

无人能知生命是自何处而来,更不用说是非人的怪物了。

生命及意识都是突然出现于她体内。

清醒时,她已卧于白色的树枝之下,脑海中仅浮映着一个字眼——

泰麒

起身的瞬间,那个字眼已充满于整个大脑,满溢的同时,她已掌握住所有。

自己是为何物、为何而存在、还有什么是比这些更为重要的…——

泰麒。

撑起上半身,这个名字从她的脑子里溢出,进而充满了她的整个身体。

如同水滴归于大海深处般,她仰起身子,抬头闭紧双眼。满溢的泪水自太阳穴向后滑落,溶入她仍湿淋淋的头发之中。

移动着尚且无力的腿脚,脚底所触及的是湿润的土地及四散的金色碎片。

这些碎片方才还是包裹着她的壳。泥土所吸收的水分,是方才满注于壳中的羊水。她不久前才自这壳中孵化。包裹着她的金色果实从枝头落下,使她得以破壳而出。

她望着地上的碎片好一会儿,接着抬头看着上方。眼前是一片白色的树枝。白银般的树枝往上方努力延伸,就好像要吸住上空坚固的岩壁一般。

许多枝桠上正长着肉瘤般的金色果实。这些都是宿有各种生命的卵果。不用任何人教导,她便明白了自己不久之前也是与这些果实一样从这里生长出来的。

生命,就是这样诞生的——

泰麒。

她撑起已积蓄起气力的四肢,泪水再次滑落。

泪水可以保护初次接触到光线的眼睛不被刺伤。但对她而言,这滑落而下的温暖感触,皆是为了一个充斥于全身感官神经的字眼。

泰麒、泰麒,她不停的呼唤着,泪水不停的滑落。

突然站起时头发被树枝所纠缠住,她用有别于踏于泥土之上的四肢的双手所解开。

"孵出来了啊~"

突然传来的声音,使她往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去。

周围尽是一片昏暗的世界,只有头顶的少许树枝正闪着星星点点的磷光。

稍稍习惯这片黑暗之后,她发觉自己正置身于一个巨大的洞穴中。

在这巨大的——大到几乎无法形容的半圆形洞穴之中,有许多白色的树枝正垂于中央。确切的形容,那些几乎要掩盖住她身影的垂下的枝桠,其本身并非为枝,而是贯穿整个岩壁,就像是不知该往何处伸展般,自高高的天井中央向左右四处延伸的根。甚至于她的站立之处也都还有着交错复杂的细小枝节。

声音渐渐靠近了。

"好个女怪呀。"

她再次找寻声音的所在。

这次终于看清了,在她的脚边不远之处正站着一名身形伛偻的老婆婆。

老婆婆挺直身子都还无法及其她的胸口。高举着如同枯枝一般的手腕,老婆婆轻轻抚摸着她披散于背心之上的头发。

"是女的。"

说着,用手抚住她的脸颊。

"首是鱼。"

接着轻拍了下手腕

"上半身是人。"

在背中抚摸着的手,轻轻往下拍打着她的背筋。

"下半身是豹,尾巴是蜥蜴呀。真是一团糟。"

老婆婆轻轻按住她上下两处的背筋,用以缓和她的紧张感。

"哪,不要再这样哭了——跟着老身来吧。"

她压低身子跟在老婆婆身后,每走一步,滑落的泪水就会润湿她所走过的土地。

花了很长一段时间走过洞穴后,她见到眼前有道连接天井出口的岩盘及自己脚旁土地的阶梯。

"就叫你汕子吧。"

老婆婆低声说道。

"汕、子!你今后就名为汕子了。"

她默默的听着老婆婆所说的话语,踏上了那狭小昏暗的石阶。

"姓氏为白,这是生于蓬山的女怪不变的定律。"

走过曲折蜿蜒的阶梯,她见到眼前出现刺眼的光亮。

"你好好记着!之所以赐予你姓氏,是因为你身负着重大的使命。"

她点点头,不用明说,她也明白自己所身负的使命是如何的重大。

她静静地爬着石阶,再次将这重大的使命深刻于心。突然、她的视野开阔起来。不知何时,原本狭窄的石阶变的宽阔起来。在她眼前是一个巨大的四方形穴口。

她停下了脚步。

自那穴口仰头望去,是一片淡淡的青色苍穹。在那苍穹之中有株不知是向何处伸长,眩目迷人的白色树木。只是见到这棵树木,她眼中的泪水刹然而止。

老婆婆轻轻拍着她的背。

"向天空去吧!"

她迈开脚步,开始她出生后的第一次奔跑。

踏上石阶,她向着阳光所在之处飞奔而去。即使强烈的光线刺的自己再次热泪盈眶,她仍向着树木的所在之处奔去。

当她还是根上的果实时,她所宿的是株根部细长,树干低矮粗壮的树木。而在长满青苔的巨大岩盘上有着另一株白色的树木,在它那好似朝向天空伸展的白色枝桠上,正结着一颗金色的果实。

"泰麒。"

这是她第一次发出声音。

在与孕育她的树木相对之处,正结着一棵小小的果实。这果实虽然小,但它终会成长到令人双手都无法合抱的地步。不顾阳光直刺皮肤的灼痛感,她用双手小心的捧着果实,将它靠在脸上摩挲。

泪水无法抑制的滚落。

"……泰麒。"

这就是汕子之所以生于此世间的重大使命。

2

黄海位于世界的中心。

虽说是海,但却没有水。那里所流动着的只有时间和风,除此之外就是无边无际的沙漠和树海。是一块被沼泽地和绵延的岩山环绕的土地。

在这黄海的中心高耸着一座绵延的山脉。它由五座高山组成,被称为五山。

中央的高山是崇高山,其四周环绕的高山分别叫做蓬山、华山、霍山和恒山。蓬山旧称泰山,因其不祥而改名为蓬山。蓬山之名至今已经沿用千年左右。

据说五山是西王母的山,蓬山是王夫人,对于剩下四座山的主人是谁诸说纷纭,有真有假。但无论怎样,可以肯定的是,五山是女神和女仙的土地。

五山每座都是突入天际的高山。其山脚地带如同黄海一样空无一物。只有风会从这里径直吹过,绿色的植物、岩石和水都只是随这奇异地形产生时的变动而连接起来的。

但在这蓬山的半山腰,却有座被称为蓬庐宫的小宫殿。这里是在蓬山——也是在五山生活的居民的唯一住所。

"……啊呀,是罂粟。"

祯卫低吟着弯下腰去。

那是因为她看见清泉上漂浮着几片罂粟的花瓣。

在祯卫身后两步路左右的小路上走着的蓉可也停了下来。漂浮于清泉之上的红色花朵显得异常美丽动人。

"是罂粟宛的花吗?"

听到蓉可的话,祯卫点了点头,用手将花瓣捞起。

"是乘着风来到这里的吧——今天风吹的有点怪呢。"

蓉可点点头,抬头看着上方。

蓬山上奇岩遍布,特别是在这蓬庐宫的高台之上,满是苔藓的奇岩构成了好象迷宫一般的景象。

奇岩正如它的名字一样,有着奇异的形态,不安定的伫立着。其中高的甚至会比矮的要高出三倍之多。在奇岩间曲折穿过的小路也只能勉强容两位女性并肩走过。

在这样的小路上,祯卫停下脚步小心的捞起漂浮于泉水之上的罂粟花瓣。

她是一位女仙。虽然看上去只是个十八九岁的小姑娘,但光靠女仙的外表并不能判断出她们的年龄。对于自己是何时,因为什么缘故怎样升仙的,祯卫自己也不大记得了。但在这么长的时间里,有一件事可以确定那就是,即使是在五十多个女仙当中也无法找到像祯卫一样在蓬山住了这么久的了。

相反,蓉可是最新来到这里的女仙。她现年十六,是一个平凡农家的女儿,未曾沾染过世俗之气。十三岁那年她立下升仙的誓愿,断绝五谷每天前往西王母的寺庙朝拜。就这样持续了三年,终于在不久之前被准予满愿召上了五山。

因此,蓉可来蓬山的时间还很短。在结束了崇高山的修行后的她,来蓬庐宫的时间才不过半个月而已。然而就是这样的新人也觉着今天的风刮的非常奇怪。

"是有什么预兆吗?"

听到蓉可的猜测,祯卫歪着头想了一下。

"可在今天早晨八卦占卜时没有出现要发生什么事情的卦象呀——不管怎样,先去挑水吧。"

"是!"

蓉可把水桶浸入泉水之中。

泉水名叫海桐泉。在这似乎是从奇岩深处涌出的泉水上方突出的岩石平台上长满了茂盛的海桐花。

蓬庐宫中当然不止这一眼泉水。虽然没有人好奇到想去数一下其确切的数目,但像这样有名字的泉水的数目倒是很容易就能确定的。

蓬山上没有所谓的季节之分,在这里鲜花常年盛开。现在,海桐花那小小的白色花朵也轻轻落下,像小水沫般的浮于泉水之上。海桐花的芳香溶入水中,盛有泉水的水桶里也不停的向外散发着阵阵花香。

这些带有海桐花香的泉水,将被用于清洗位于蓬庐宫大真庙中的蓬山守护神王夫人的木像。

祯卫笑着叫住了正挑着水往大真庙去的蓉可。

"去哪里啊?"

"啊?——是给夫人的……"

祯卫不禁笑了出来。

"大真庙可不是这个方向啊,还没记住该怎么走吗?"

蓉可看着眼前分为三股的岔路,脸微微的有点红。

"……是这样呢。"

奇岩和无数分岔的小路构成了蓬山错综复杂的交通网,确切点说,这蓬山其实就是一座迷宫。

知道正确道路的只有住在这里的人。这里的女仙能够从无数分岔的道路中选择出正确的路径,以前往洗衣的小河、洗澡的水潭、水泉或者是晒太阳的野地、花园、菜园以及散布于蓬山之上的宫殿。但是对于像蓉可这样的新手来说就另当别论了。

"怎么是这样啊……真复杂……"

祯卫笑嘻嘻的看着自言自语叹着气的蓉可

"这是为了护卫蓬山公呀,就别为这点不便抱怨啦。"

这样错综复杂的道路是用来对付入侵者的。

无论如何,人马也无法来到奇岩之上。虽然妖兽或许有这种可能,但除了几个特例之外,蓬庐宫是不许妖兽踏入一步的。而且奇岩间的小路极细,找寻蓬庐宫的人必须舍弃坐骑步行,才能进入这里。

但只要踏如一步便会迷失道路。

高耸着奇岩遮挡着视线,而行走于覆盖着潮湿苔藓的奇岩之中用石子铺成的小路之中,无数的岔道和隧道马上就会让人怀疑自己是否已经迷失了方向。

不熟悉这里而又不想迷失方向的话,就只有攀上生长着树木的高台才能勉强做到了。

"啊,果然是弄错了!"

位于迷宫深处的就是舍身木。舍身木的果实便是麒麟。

在这个世界之中,无论是人是兽,亦或是其他什么生物都是从白色树木上结出的果实中诞生的。但能结出麒麟的就只有这棵舍身木了。

蓬山是诞生麒麟的圣地。蓬庐宫以及住在这里的女仙也都是为了麒麟而存在的。麒麟就是蓬山之主,所以也被称为蓬山公。

祯卫对蓉可嘱咐道

"照顾麒麟的责任是很重大的。在任何地方也不会有像这么荣誉的工作。泰果孵化后就交给蓉可你来照顾,要好好的用心去做啊。"

祯卫的话让蓉可的眼里闪动着惊喜的光芒。

"是要交给我来做吗?真的吗?"

蓉可本没有这种资格的。

因为蓬山女仙的责任就是侍奉麒麟,除此之外的工作不过只是做做杂务而已。现在蓬山有了一只年轻的麒麟,像蓉可这样的新人一般是不可能被交予任何有关麒麟的工作。

祯卫微笑着看着蓉可

"但首先,你要把路给认熟啊。"

"是!"

蓉可被赋予了重大的使命。

舍身木在前天结出了一颗麒麟的果实。是叫做泰果的果实。

对蓉可来说现在它还是一颗很小的果实。

泰果需要十个月才能成熟到孵出麒麟。刚出生的麒麟会是很让人疼爱的吧?在小麒麟的身边侍奉、照顾他,这光是想想就让人开心的受不了呢!

此时,不知从何处飞来的罂粟花瓣舞动着飘落于泉水之上。

3

伏身于白色树枝之下,汕子依住湿湿的青苔痴痴望着枝头的果实。

泰麒的果实要十个月才能成熟。

十月之后,由这泰果之中孵化出来的麒麟将成为汕子的主人。汕子不由得感觉自己在摘下果实的那刻,激动的泪水一定会浴满全身吧。

那真是无比快乐、无比自豪的感觉呢……汕子深情的抬头凝视闪耀着黄金色光泽的果实。然而、"那个"却于此时突袭而至。

刚开始汕子还没弄清到底发生了什么。

大气震动,气流疯狂的卷涌。幕布般的红光开始在空中舞蹈,汕子不禁感到一股使身体战栗的恐怖。此时她脑中浮现出了“蚀"这一词。

突如其来的暴风将汕子的四足紧紧缠住,树枝也被刮的哗哗乱响。

汕子哀号着抱紧树枝,艰难的直起身体。在狂风中树枝如狂乱的鞭子一般把汕子的头发大把大把的抽掉,但为了果实她已顾不及这些疼痛,努力抬头望向枝头。然而,想要拼命守住果实的汕子眼前,空间扭曲了…

"……泰麒!"

呼唤声被狂风无情的吹回砸向自己的身体。震动的大气扭曲的更加厉害,这异常扭曲的空间开始将树枝吞入其中。

"不要啊……!"

小小的金色果实也被其吸了过去…。这只能由汕子亲手摘下的果实已被从枝头剥离……

"来人啊!"

手臂被树枝刮到血肉模糊,但仍不顾一切的伸直追逐着那脱落的果实。但指尖与金色果实间的距离仍令人绝望的越拉越远。

"谁来阻止它啊!"

但汕子的呼喊最终从那寄托了全部希望而伸出的指尖前断绝了。

金色的果实沉入扭曲的空间之中,失去了踪影。

自诞生以来,这除呼唤泰麒之名以外的第一声便是如此悲戚的哀鸣、如此徒劳无力的哀鸣……

一切是如此突然的发生,又是如此突然的结束。

汕子呆呆的望着头上的树枝。

再也见不到那金色的光芒了。那唯一的果实已消失无踪。

"汕子……!"

呼喊声自四面八方传来。只见众多女仙飞驰而至。

最先来到汕子身边的是好不容易赶到此处的玉叶。

"啊……汕子……"

她温柔的伸出手搂住汕子。

汕子禁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怎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玉叶紧紧抱住这刚还在孵化果实的女怪,轻轻的抚摩着她那散乱的头发、她那伤痕累累的身体…

"偏偏又是在长出麒麟的这个时候…"

女怪扑在自己的怀中号泣。往往在果实孵化的十月中都一直守护在树下的女怪对麒麟的感情都是非常之深厚的。而如此重要的果实竟从自己眼前就这样消失掉,玉叶明白,此时汕子所受到的伤害是自己远远无法感受到的。

"没事的……"

她轻轻拍着汕子的背脊。

"不要再哭了,汕子。……一定会找到泰麒的。"

玉叶用只有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小声说着。

"我会尽快将泰麒还到你的手中……"

"玄君……"

来者是祯卫。

"遣朱雀飞往各国,尽快查清蚀的方位。"

"遵旨。"

"在月出之前召集众女仙,将门打开。"

"是,马上去办。"

女仙们各自散开,玉叶将视线稍稍上移。

然而无论看多少次,也无法再见到那本着于白色树枝之上的金色果实了。

据查,蚀是由黄海之西而起,而后径直往东而去的。

即使是在由不可思议之力所保护的五山之中有着至强守护的蓬庐宫,其中的花草也被狂风尽数吹散。而蚀所经诸国也都传来了发生巨大灾害的报告。然而蓬山的女仙们对此并不感兴趣。对于她们来说,只有麒麟才是唯一重要的——

但问题是,被蚀所吞没的果实到底去了哪里呢?

蚀是由于这个世界与另一世界相连而产生的。在这个世界之外还有被称为蓬莱和昆仑的两个地方。一边是世界的边缘,一边是世界的影子。

讨论这种说法的真伪并没有意义,那里是任何人也无法前往或窥视的异境。但只需要使用月之咒力打开吴刚之门,便能连接两个世界而引发蚀。

世界为虚海所环绕。蚀向东而去的话,那泰果便很有可能是渡过虚海前往了世界的边缘——蓬莱。

虽说那里是人类所无法前往的世界,但女仙则是另当别论。遵从玉叶的指示,众多女仙渡过虚海之门去寻找泰果的下落。但仍是杳无音讯——

麒麟,完全消失了踪影。

很久以后,有人在蓬山之东,黄海的东边见到了汕子在那里流浪彷徨的身影。




第二章
第二章

1

蓉可刚钻出由珍珠花堆砌而成的隧道,便见到了汕子。

隧道出口前有一块覆盖着柔柔青草的小空地。周围奇岩的斜面上生长着茂盛的珍珠花。而在隧道之上的花丛伸出的白色花枝像帘子一般遮住了圆形的出口。

分开这道花帘,只见汕子正自斜面上跑下。

蓉可将盛满海桐泉水的木桶放在脚边。

奇岩之上人马皆不能够通行,然而女怪却能在其上自在的行走。所以蓉可对汕子自奇岩斜面上跑下一点也不感到惊讶。不过她已经好久没有见到汕子了。

"汕子,欢迎回来。"

女怪常会越过迷路前往东边,在那里执着的徘徊寻找。而且一旦出去,就会很久都不回来。

女仙们都知道它这样旅行的目的。这也是相当劳累的工作,所以女怪每次也定是带着满身疲惫回到这里的。

"稍等一下,我现在去打水。请在那里坐会儿吧。"

听到蓉可的吩咐,汕子弯下它的豹脚,卧于珍珠花下,让自己素白的身体得到少许的休整。

"这次去了好长时间呀,是到黄海之边了吗?"

要是能做到的话,它应该是想越过环绕黄海的金刚山往更东边点的地方去吧。但任何生物都不可能越过金刚山,这是谁也无法改变的定数。

"来,喝点吧。"

汕子把嘴凑到木桶边上很斯文的小口喝了起来。

等它喝了一会儿抬起头来,蓉可放下木桶,把一块布用水浸湿后轻轻拧一下,然后把它贴住汕子的脚部。握着这只脚的手明显感到它正烫的厉害。

"啊,肿成这个样子了。"

布把自己的脚包住的时候,那种感觉使汕子不禁眯上了自己圆圆的眼睛。它把头轻轻依于茂盛的珍珠花丛之上,小小的花朵如雪片一般纷纷落下。

这里的珍珠花曾一度被破坏殆尽,一株也未有幸存。

这已经是十年以前的事情了。

"感觉好点了吗?不要再到那么远去了好吗。"

汕子没有回答,因为它以前就是这样,所以蓉可也没有介意。

那场恐怖的蚀发生之后,虽然五山的地形没有受到什么影响,但五山之外的地方则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动。那时,白木的果实被夺走了。

那时,女怪惊恐的尖叫、号泣着。但自那以后,就再没有人听到汕子说过话了。

蓉可绕着汕子给它的四只脚逐个降温。

"还痛吗?去河里泡一下吧。"

说着,蓉可把已变温热的水泼到地上。汕子站了起来,无精打采的走着,但它并没有往河川的方向去,而是踏上了通往白木根部的小路。蓉可知道它要去做什么,也并未出声阻止。

蓉可能够明白汕子的心情。

在麒麟木结出那小小果实之时,她被赋予了在果实孵化之后照料麒麟的任务。

下界之人是很难得见到麒麟的。升仙被召上蓬山之后,这是蓉可被赋予的第一项工作。她本是很快就能生平第一次见到麒麟的了。

果实丢失之后。蓉可心里变的空荡荡的,而汕子也因为失去了养育的对象而使自己的乳房,那拥有人类外形上半身的胸部只有像少女般的微微隆起。看着它那豹形下肢——就像那么严重的红肿一样,蓉可的心里也因为失去了自己的责任而隐隐做痛。

果实失踪已经十年了。无论哪个女仙也都说泰麒怕是回不来了。她们说,若是舍身木结出新泰果的话,就意味着失掉的麒麟已经死在异界了。

即便如此,蓉可也没有死心,就像如今汕子仍前往东边执着的寻找着泰麒一样,蓉可也一直在想为泰麒做点什么,她一直祈求着泰麒平安无事,准备着那些琐碎的事物,尽可能多的学习着侍奉麒麟的知识。只有这样才能真正了解到汕子心里所受到的伤害。虽说汕子与女仙们并没有什么太多的接触,但它现在已经和蓉可混的很熟了。

看着汕子拖着脚慢慢远去的白色背影,蓉可把桶抱了起来。

正把水汲满往回走之时,珍珠花帘沙沙的摇动起来,只见一个女仙从隧道里探出头来。

"汕子来过这里吗?"

蓉可往方才汕子走的那条小路的方向看了看,已经看不到汕子了。

"是往树那里去了吧。"

"赶紧去把它找回来呀!"

"可我还要打水……"

"是玄君找它。"

蓉可瞪大了眼睛。

"终于找到泰果的下落了!"

2

蓉可追上汕子后便急忙往玉叶所在的白龙宫赶去。

蓬庐宫那些如花亭和庙庵般的建筑静静的伫立着。大风都被岩石所阻挡着,这座山的气候相当舒适,没有所谓的什么冬夏之分,只要注意偶尔的雨露便行了。

蓉可经过小道,登上五段由纯白石头砌成的台阶,踏上了用同样的纯白石头铺设的大殿地板。不久之前,祯卫也来到了宫中。

"已经把汕子带来了。"

蓉可平伏于这宽阔的八角形地板之上。靠着椅背端坐着的玉叶点了点头。

在蓉可身边平伏着的祯卫抬起头来。

"如您所说是找到了吗?"

"是雁的麒麟找到的。"

"但、这…真的是找到泰麒了吗?"

这已经算是个奇迹了。几乎蓬山所有的女仙都已经死心。在蓬山的历史之中,像这样经过十年也能找回麒麟的例子是从未有过的。以前也不是没有麒麟流落到蓬莱去过,但无论经多久才被找回,其时间也不及现在的一半。十年的岁月对于祯卫来说的确是一个难以置信的数字。

玉叶让人安心的笑了笑。

"也许,……果实流落到那边后就变为胎果了吧。据说麒麟之间会有某种感应,我便前去拜托诸国的麒麟帮助寻找泰麒的下落。今天终于收到答复了。"

因蚀而流落的果实成为了异界女性的胎儿,这就是所谓的胎果。

"是延台辅找到的吗?"

玉叶用琉璃制的扇子遮住口轻笑着。

"延台辅曾多次渡过虚海去寻找泰麒的下落。我就想,若是找到泰麒,那一定就是被延台辅找到的。果然是如此呀…"

麒麟经常远出并不是什么值得称赞的事情,在这之前她一定会受到很严厉的责备。

"现在在蓬莱发现了麒麟,而如今不在这个世界的麒麟就只有泰麒。所以肯定是他没错。"

"……是。"

所以这次麒麟是真的要回来了。

"那么,我这就去召集女仙。"

玉叶示意祯卫先等等。

"好的。"

"那么…"

玉叶扬起头来看着呆呆的站在祯卫和蓉可背后的汕子。她把扇子放在桌上伸出了双手。

"……汕子,来这里。"

汕子慢吞吞的走到玉叶身边。

"说了一定会帮你找回来的,没有骗你吧?"

玉叶牵起汕子的手。

"但时间稍微拖久了一点,还要请你原谅呢。"

说罢,她拍拍汕子的手。

"在舍身木的根部有道门。去吧,这次由你亲手去把他摘回来。"

眼前汕子真圆的眼睛里充满了泪水,但她并没有哭出来,而是立刻转身飞驰而去。

玉叶眯起眼睛目送着女怪疾去的白色背影。望着从白龙宫飞奔而出的汕子在曲折的小路间穿行,祯卫愉快的笑着。

"终于到蓬山值得庆祝的节日了呀。"

汕子奔跑着,向自己出生之处、自己巢穴的树根处奔去。在粗壮的树干旁站着一位年轻的女子。在她的脚旁落有一团圆形的白光。

女仙们已经聚集到了这里,汕子瞧也没瞧,径直跑到女子的身前。

在舍身木的巨崖之上立有一块巨大的岩石。女子就站在这覆盖着一层厚厚青苔的岩石上离树根约一步远的地方。

在她的脚边有一个银环。若是走近些看的话,就会发现那并不仅仅是个环那么简单,它是一条蛇。身上覆盖着一层银白色鳞片的双尾蛇咬住自己的一条尾巴卷成了一个环形。

在这由蛇编成的环形中闪烁着微弱的光芒。可以看见一道圆形的光柱从中降下,苔藓下也闪耀着这样的微光。

女子微笑着优雅的抬起右手示意汕子停下。她的左手被另一条蛇尾缠绕着。

"是汕子呀。"

汕子看了看她,瞄了瞄蛇所做出的光环。在这约有两只手臂宽的环型对面是一片模糊的白色。微光的隧道的底部有着一个圆形的空洞。

洞中映出的景象是一个从未见过的奇异建筑的庭院。那里有这一个圆形的金色光球。对于汕子来说这就足够了。

泰麒。

任何都可能搞错,但这光球绝对是泰麒没错。

"进去吧,但千万不要松开我的手。"

虽然汕子不大明白这女子所说的,但泰麒就在自己的眼前,现在怎样也好了。

握住女子的手,汕子踏入了光芒之中。冰冷的风向上吹起,隧道的出口就像是飞舞着无数珍珠花花瓣般的飞舞着许多冰冷的白色小花。

把最后一只脚踏入光芒中,便立刻感到自己轻飘飘的浮了起来,天地的感觉已经消失,在如同漂浮在宇宙中一般向出口踏出第一步的汕子身后,那女子也跟着走了进来。

"来,试着向前走吧。"

汕子走着,向着出口,汕子努力的前行着,它的眼里只有在那飞舞着冰冷白色花瓣的黑夜中所显现出的金色光球。

仔细看看,会发现那光球似乎是一个小孩。在汕子的眼中这还是果实的样子,这真是十年前被从枝头摘走的果实。两手合抱的大小,那闪耀的金色——

汕子奋力的向前伸出手,但还是无法触到那金色的果实。它用力握住女子的手,伸直了上身,探出手去分开冰冷的空气,舞动着召唤果实来到自己身边。果实渐渐的漂浮着触到了汕子的手指——

这就好象是在梦里一般。

汕子紧紧的抓住了果实。

现在,果实再也难以从它的手中滑落了。

3

他走近那双舞动着的白皙手臂,那双手毫不迟疑的紧紧握住了他的手腕。冰冷的皮肤感到这双手是如此的温暖。

仓库和土墙间那狭窄的缝隙是如何藏下这么一个人的呢?在他想要弄清原由而走到那里的瞬间,周围的风景突然变的模糊起来。就像眼睛被一层水膜覆盖住一般,景象变的迷蒙起来,事物的轮廓也渐渐的消失了。

他不由得抓紧了那双似乎在摸索着什么的双手,之后便感到身体漂浮起来急速的被吸向某处。

往产生吸力的那个方向望去,就像是笼罩着一片没有颜色的浓雾一般,是一片白茫茫的空间,完全没法判明自己究竟身在何处。他不禁觉得自己似乎是在一个漂浮着的球型场所里面。

那里变的越发温暖,更加温暖的风从什么地方涌了过来。

脚掌没有接触到坚硬地面的感觉,而像是踩着什么东西柔软的东西,但却没有陷入其中的感觉。他想,立于云端之上也许就是这种感觉吧。

在离自己很近的地方正有什么人将他的手牢牢抓住。但他无法看清那人的样子,感觉就像是在云雾中时隐时现的乳白色影子一般,或者这也是他自己的幻觉也不一定。

握住他手腕的那只手时不时会把他拽一下。但奇怪的是他并不会觉得很害怕,而是很听话的让自己的手被这样拉着向前走去。

如走过很短的走廊一般,他不一会儿就轻飘飘的被牵引着,像把头伸出水面般,忽的从迷雾之中走出。因为突然置身于阳光之下,他不由得楞了一下。

出现在眼前的,是自己从未见过的树木的纯白色树干。它看上去就好象是纯白色的金属一样。因为有着粗壮的树干,所以长的并不算高。白色的树枝向四周伸展出了相当距离,枝头都柔软的向下弯垂着。

在那树枝的对面是一片奇妙的风景。奇形怪状的绿色岩石连绵起伏。远处聚集着一群奇特打扮的女子。

然而,其中最为奇特的便是握住他手腕的女子的姿态。

这女子看上去半分似人、半分似虎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真圆的眼睛也那样无神的睁着。这是本应是会让人感觉到很害怕的,但不可思议的是自己一点也不觉得害怕,反而觉得那是一双很温柔的眼睛。

"………TAIKI"

半兽的少女这样说着,他不大明白这句话的意思,更何况这是十年来她再次开口说话,不明白是很正常的。

"泰麒!”

她柔软的手轻轻抚摩着自己的头发。同时,真圆的眼中涌出了清澈的泪水。

他不由得着瞅着这一直如母亲般牵着自己的人的脸。

"有什么伤心的事情吗?"

她用力的摇了摇头,与其说这是否定的意思,这更像常说着"别担心,会好的。"这样话的母亲的做法。

"……泰麒?是那个孩子吗?"

听到声音,他感到树周围渐渐发出奇妙的沙沙声,正想着是怎么了,只见一个女子走近前来。

"汕子……"

玉叶又把视线投向别处。

"那位是廉台辅。"

白色的树木之旁站着一位金发的女子。他随着玉叶的视线望去,只见一条滑溜溜的白蛇像一条银色的手镯一般缠住女子的手腕。这条蛇有两条尾巴,它们就像是把手镯系住的银锁般形成了一个指环。由于极度的惊讶,他简直无法相信眼前的这一切是真的。

"太谢谢了。为了让汕子接回泰麒而向您借来了这么贵重的宝物。"

他抬头看着这位温柔微笑着的女性,又看看汕子。汕子点点头,于是他低下头说道。

"谢谢。"

她只是那样微微笑着。满足的看着这一切的玉叶站起来,转身而去。

"啊,玉叶……小姐。"

"泰麒,叫大人。"

他抬头看着汕子。

"……叫大人。"

他点点头,没有对汕子的话产生任何的疑问。泰麒、即使这样陌生的称呼,只要是从汕子的口里说出,自己就完全能够接受。

"玉叶大人。……我觉得很多事情都似乎有点不可思议呢。"

他并不能很准确的表达出自己的困惑。

玉叶微微笑着。

"很快就会习惯的了。有什么问题就问问汕子吧。"

他望望汕子。汕子微笑着。因它脸上无法表达出太多表情,所以只能感觉到它在微笑。

"是!"

他用力握住汕子的手,强有力的回答到。

4

"汕子、汕子,让我们看看这孩子。"

"泰麒,来这里。我们送你件衣服。"

"是喜欢水蓝色还是桃红色呢?"

"还是说你李黄或者是梨黄色?"

玉叶随那位带着手镯的女子一同离开后,泰麒便被一大群女仙们团团围住,这使他不禁感到有些困惑。

看女仙们脸上的笑容,她们应该是很欢迎自己的,但无论怎样看,这也似乎不是普通的状况。汕子紧紧握住了他的手,把他拉到身旁贴住自己。女仙们都发出了不满的声音。

"哟,只让他和汕子一起呀。"

"汕子也不能这样独占的呀。"

"泰麒,来这里。"

看不下去的祯卫忍不住大声训斥到。

"你们这样太轻浮了吧!泰麒不累吗?要适可而止,把他交给汕子吧!"

言毕,祯卫转过头看着站在她身旁的蓉可。

"带他回宫去。露茜宫是准备好了的吧?"

祯卫知道,为了泰麒,这个年轻的女仙一直都在那里勤劳的做着一切准备。

蓉可极为感动的看着祯卫,埋下头去深深的行了个礼。

蓉可慢慢走到这个小孩的面前蹲了下去。她仔细端详着泰麒的小脸。

"……衷心恭喜您回到了这里。"

泰麒发觉一直如保护自己般紧紧抱住自己肩膀的汕子松开了手,轻轻的把自己推到这个蹲着的女子面前。

"你是谁?"

"我叫蓉可。"

"蓉可大人……"

周围的女仙们都哄的笑了起来。蓉可脸上也露出了微笑。

"叫我蓉可就行了。至于大人,只有对玄君,泰麒才需要这样称呼的。"

"玄君?"

"就是玉叶大人。"

泰麒抬头看着汕子,汕子点了点头,于是泰麒也就认同了蓉可的这种说法。

"那么,蓉可。蓉可是什么人呢?为什么说我是回到这里的呢?"

"我是住在这蓬山的女仙。泰麒是这蓬山的主人。泰麒是在这里出生的呢。"

泰麒瞪大了眼睛,楞楞的看着蓉可。

"…我是在这里出生的……?"

"是的。"

蓉可点点头。

"也就是说,这里是泰麒真正的家。"

"但是……"

蓉可摇了摇头让泰麒不要说话。

"我们一直都不知道泰麒的下落,你因为天地异变而失落到了异界。我们都一直在很努力的寻找您的下落。"

刚刚还很开心的蓉可此时脸上蒙上了一层难过的表情。

"您到底去哪儿了,到底情况怎样了?我们一直都非常的担心。现在您终于回到了这里,没有什么能比这更让我们觉着开心的了。真的非常欢迎您回来。"

泰麒就那样静静的看着蓉可。

那么,自己就不是家里的孩子了。

这种想法很快就被自己所接受。

祖母为什么会讨厌自己,还有自己对这周围的一切疑问,现在只用这一句话就可以解释清楚了。

他不是被家人喜欢的孩子。虽然他也想让大家喜欢自己,并想为此而努力。但无论怎么做,他和家人之间都存在着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

仔细想想,在同龄的孩子中,他可能也是一个异类。也就是说,这些事果然是真的。

"……那么,汕子就是我真正的母亲吗?"

汕子与蓉可不禁面面相堪,两人同时摇了摇头。

"汕子是泰麒的仆人,是为了照看泰麒而存在的。我只是一个女仙,是照料泰麒的生活,以及做些杂务的。"

"那么,我真正的母亲在哪里呢……?"

蓉可抬头看着头上的树枝。

"泰麒是从这棵树结出的果实中诞生的。是天帝的恩赐呢。"

泰麒抬头望着这棵白色的大树。在那白银的枝头上,不要说是果实,连朵花和一片树叶都看不到。他还不是很清楚生命诞生的奥秘。所以对蓉可的话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抵触感。

一定。泰麒想着,如果到了季节,这个枝头就会结出红红的果实,非常大的果实。把它唰的割下来,自己就在那大大的果实之中。

在什么地方还会有如此奇特的出生方式呢?

他不禁觉得自己是一种异端的存在。由此,他也接受了这个对自己出生的解释。

“就是这样的。”

因为自己是捡来的孩子,所以才会被祖母讨厌,才会给母亲带来麻烦。

因为是从果实中生出来的,所以无论怎样他也不会得到祖母和父母的喜欢——

而且自己没有真正的双亲。虽然不大清楚这是怎么回事,但自己确实是从一开始就没有任何亲人的。

这样的想法咻的一下都涌进了心里。而且就像是原本就在那里似的在心里留了下来。一点也不觉得这些是谎话。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只是——他仍觉得十分难过。

"怎么啦?"

他咬紧嘴唇用力的摇了摇头。汕子疼惜的把他紧紧抱在了怀里。

已经明白了。

“我不是家里的孩子。”

许多记忆的碎片从脑中穿过。

发怒的祖母。父亲的叱责。他怎么也不能达成他们对自己的期望。母亲为了他的事情不断的与祖母与父亲争辩着,但每到最后必定是她一个人躲在一旁悄悄哭泣。甚至连弟弟也要骂他。

真伤脑筋啊,年轻的老师这样说着。

“和同学的关系一点都不好,真是伤脑筋啊。”

她以无可奈何的眼神看着他。

“都这个年纪了,却连一个朋友都没有,这不能不说是个大问题啊…”

祖母歪起她那张皱巴巴的嘴巴。

“为什么不交朋友啊?!”

“婆母大人,不是这样的。这孩子只是和同学合不来罢了。”

“什么?!这是他性格的问题。再怎么样,也能交到个朋友的啊。”

“哥哥是个窝囊废,谁都不想和他做朋友。”

“你怎么不说话啊!你就是因为自己太懦弱才会被欺负。做母亲的也一昧偏袒他,家里可是有两个孩子呀,你要好好的管教下自己的孩子!”

“婆母大人,但是……”

每次被祖母责骂,最后都是以母亲被责骂而收场的,然后就留下母亲一个人在那里流泪。

“为什么你会这样!”

父亲也叹着气。要怎么回答他才好呢?

“你不能让祖母少生点气吗?”

对不起。除此之外他想不出别的话了。

“因为哥哥的错,连我都被骂了。哥哥常惹祖母生气,连我都觉得好烦。”

对不起。他只是这样不停的道着歉。

不论他怎么努力,情况也丝毫没有改观。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不被喜欢。自己给全家人带来的都是不好的回忆。他常常这样想,要是他不在的话,家人就会很开心和睦了吧。

“真的是这样呢。”

因为自己与他们不是同类。

“我是不能待在那个家里的。”

回顾以前的家,他又感觉那里似乎是个温暖的地方。父亲爱着母亲,祖母疼爱着弟弟。

他不禁觉得自己要是再努力些的话,那谁都会喜欢他,谁也不会生气,不会流泪了不是吗?

“但是,我已经不能再回去了。”

这时,他禁不住流下了眼泪。

这并不是因为乡愁,而只是一种依依惜别的感觉。

他完全接受了离开故乡的事实。




第三章
第三章

1

"您醒了吗?"

听到汕子的声音,泰麒揉了揉眼睛。他缓缓睁开眼,呆呆地望着头顶的天花板。

这是用白色石头做成的天花板。乳白色的石头上雕满了各式图案。四个角上均匀分布的花鸟图纹簇拥着正中的圆形图案。而这些并没有使用颜料来进行上色,而是代以各色石头镶入其中。

"那个是什么鸟?"

他指着花纹里众鸟中的一只问到。

"那么……"

他似乎是有些困惑的嘟哝了一声。说真的,他并不想要知道这种鸟的名字。只是昨天自己大哭了一场,感觉不大好意思。

"现在几点了?"

他直接向发出汕子声音的地方望去。这里说是间小屋子,其实也不比他学习的房间小多少。床上铺着绣有很漂亮花纹的薄被子。沿着三面的墙壁,挨着摆放着枕头和靠垫。在这由白色石头修造的墙壁的上半部分,有许多小石头镶出了某种树木的图案。

这个房间只有一面没有墙壁。那里挂有几层厚厚的布帘。那布帘现在被卷了起来,能看见汕子正站在那里。

汕子在那里似乎有点困惑的偏着头。

"我现在要做什么呢?要去学校吗?"

泰麒已经明白自己的生活将发生重大的变化。也确实感觉到以前起床后就穿衣、洗脸、吃饭,然后去上学的生活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做什么好呢?"

"什么都……"

汕子摇了摇头。

"要起床了吗?"

被这样问,使他不禁觉得无论是自己这样躺着,还是起床都没所谓。只是自己还不确定这仅是一段容忍自己的特别时段,还是一直都会是这样。

"起床了。"

泰麒从床上直起了身体。

汕子也站了起来。这时他才发觉这个小房间比地面高了一截,窗帘的对面有八扇透雕的小门。从开着的门那里可以看见对面还有别的房间。

泰麒兴致盎然的看着自己所在的和对面的房子。昨天在树下很丢脸的哭了后就那样睡了。所以一点也不知道自己来的这个房间是什么样子。

他觉得这个小屋是能够让人安下心来的地方。对面的房子给自己感觉也很好。那个房子似乎没有墙壁,只有白色石头修筑的栏杆。岩壁与建筑物间的青苔闪闪发光,紧紧依附岩壁生长着钻进房间里的草木也让人感到新鲜有趣。

汕子提着一个盛了水的小桶回到了房间。它把桶放在房间一边的桌上后便叫泰麒洗脸。他把被子卷成一团后就靠到了汕子身边。

"早安。"

汕子微笑着让泰麒坐在被子的一边。他乖乖的坐了下来。虽然发觉自己没穿衣服,但他也并不太在意。汕子、蓉可以及其他女性都穿着泰麒所不熟悉的服装,他觉得这里的装束似乎有点像古时的样式。

就这样光着身子他也不觉得冷,但也没有热的感觉。这里似乎正是让人觉得最舒适的季节。

汕子用着种有点怪的方式给他洗脸,弄的自己就像是小孩子一样。这让他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之后,汕子把桶拿了出去,又抱了件衣服回来。那衣服的样子有点像祖母的和服。

穿衣服的时候汕子一句话也没说,他感觉汕子似乎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这样想着,他自己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了。穿好衣服后,他被汕子牵着领到了隔壁的房间。屋子正中有一张放着早餐的桌子,蓉可正站在桌旁。

"早上好,蓉可。"

听到他这样的问候,蓉可开心的笑着。

"早上好,您休息好了吗?"

"嗯。这是蓉可给我做的早餐吗?"

"不是的,这里专门有人负责做饭呢。"

泰麒不大明白似的呆呆的望着蓉可。

"如果是做清洁的话,也有专门的人来负责吗?"

"是啊。来,快吃吧,要不饭就凉了。"

看上去自己就像是个有钱人家的孩子。虽然实际上他也不知道那样的孩子会是怎样的。

他接过蓉可递过来的一双白色长筷。

看了一下,桌上都是自己所没见过的食物,他望着汕子和蓉可。

"蓉可和汕子吃过了吗?"

"汕子不用吃的。我在之前已经吃过了。"

"但是,我这样一个人吃不下去呢。"

桌上摆着大大小小的各种盘子。

"吃不完没关系的。"

"是因为我睡懒觉,大家都吃完饭了吗?"

蓉可笑嘻嘻的看着他。

"因为是这样的生物,所以汕子不吃饭的。所以大家吃饭的时候,它并没有陪泰麒一起吃饭的身份。"

泰麒困惑的歪着小脑袋。他知道身份这个词,但他很难明白这个词的意思。

"不能一起吃饭的吗?我不睡懒觉也是这样的吗?"

"是的。"

泰麒伤脑筋的看着桌子。

"……怎么了?"

"这样的话就没办法了呢……"

"啊?"

泰麒抬头望着站在他身边的蓉可。

"这样我觉得有点奇怪呢……"

他抬起头试探的说着。

"就当是晚起受罚,我忍一下吧。我觉得明明不是一个人却得自己一个人吃饭是很奇怪的,一起吃的话吃着一定会更有味道呢。"

看着他这样小声的嘟哝着,蓉可笑了起来。她表示明白的点了点头。之后,她向房间一角的屏风后面说着话,似乎那里还有个房间。

"停下手来这里。服侍泰麒吃饭了。"

2

早饭后,蓉可便带泰麒到外面去参观。

泰麒牵着汕子的手走出了房间。外面奇异的景色不禁让他呆住了。

这座建筑物完全没有外墙,也没有门和窗户,只有几块屏风立在出口那里。

三级的石阶直通向下面的小路,那里不仅没有想象中应有的庭院,甚至连扇门都没有。只是在阶梯的前端有块稍微宽点的地方。

刚走出门,奇岩的岩壁便立刻当在了自己面前。

奇岩很高,自己抬起头来也无法看到奇岩之上的天空。奇岩间的小路向三个不同的方向岔开。站在峡谷间的小路上或许就是这种感觉吧。回头望去,其他的景色似乎都未有什么改变,只是自己刚才所在的那座建筑物变的矮了好多,现在就象是隐藏在峡谷中的一座山间小屋私的。

"……真不可思议呀。"

看到泰麒这样感慨的说着,蓉可不禁笑了起来。

"有这么不可思议吗?"

"这里的一切都好奇怪,这里是哪里呀?"

"这里是蓬山呀。"

蓉可低下头说道。

"嗯……我不是这个意思……"

泰麒想了一下自己要怎样才能说清楚自己所不明白的事情。

"我想,这里应该不是我家附近吧。这里离我家到底有多远呢?这里是日本的什么地方还是在外国呢?"

虽然这里讲的不是外国话,但日本应该也不会有这么奇怪的地方。

"还是说我到了一个别的世界呢?"

就象是穿过衣橱到了一个别的世界一样。

蓉可有些为难的歪着头想了想。

"……是这样的。"

"这样啊……"

真是很奇妙的感觉。眼前的这一切毫无疑问都是现实。只是和自己到现在为止所认识的现实有所不同而已。

"这里没那种又宽又平的地方吗?"

"是的,请跟我来。"

刚走了几步,蓉可回过头去看着身后的那座建筑说道。

"这是露茜宫,是泰麒住的地方。"

"那这里就是我的家了?"

"是的,等您稍微习惯一些后,又有其他更好的宫室的话,就会请您搬过去的。"

"给我搬家的话,你们不会介意吗?"

蓉可咯咯的笑着。

"您不用介意这些啦。泰麒是蓬庐宫的主人。只要您喜欢,怎样差遣我们都行的。"

泰麒歪着小脑袋似乎是在想着什么。

走过这条细小的山路,他们来到了一个向上缓升的山道与下行的隧道的交叉口。

"我……还是不大明白呢。"

"怎么啦?"

"您说的蓬庐宫就是这里吧?"

"是的。"

"为什么我会是这里的主人呢?"

泰麒对此一直都觉得非常困惑。蓉可、汕子、还有其他女仙们的岁数都比自己要大。而且,在她们之中,玉叶还是一个有着相当威仪的女仙。自己不明白她们为什么会叫自己做主人。怎么想这似乎都是很不合适的事情。

蓉可有些为难的笑了笑。

"因为泰麒是麒麟呀。"

"‘麒麟’是什么东西呢?"

"从昨天您看到的那棵树上生出来的就是麒麟呢。"

泰麒的心里似乎突然明白了一点。

"那么,还有和我一样是这样生出来的小孩吗?"

"是的,除了泰麒之外还有十一个人。"

"加上我就是十二个了?"

"是的。昨天您见到的廉台辅也是麒麟呢。"

"就是带着手镯的那个人吗?"

"是的。"

"那还能再见到她吗?"

蓉可摇了摇头。

"廉台辅已经回去了。"

泰麒不仅觉得非常遗憾。要是自己昨天不那样哭,不那样睡了的话,也许还能和她说好多话呢。

"那其他的人都在哪里呢?我能见到他们吗?"

"大家都下山到各自的国家去了,到泰麒也能下山的时候就能见到他们了。"

"下山?"

"就是选出国王后,离开蓬山。"

"国王?这里有国王的吗?"

"是啊。国王就是泰麒的主人。"

"主人?"

"麒麟选出国王之后,便要为国王工作。在这之前,照料好泰麒就是蓬山的工作。"

一定,泰麒想着。

自己一定会到国王那里去为他工作的。自己会为哪个国王工作呢?在那之前,自己还会在这里修行或是做些其他的什么吧。

在展望自己未来的同时,自己从昨天起就有的那种束手无策的感觉似乎是要好了一点。

"但,我做得到这么厉害的事情吗?"

他逗的蓉可又忍不住咯咯的笑了起来。

"当然做得到呀,因为泰麒可是麒麟呢。"

"麒麟是要在国王那里做事的吗?"

"是的。"

"那么,其他的麒麟也是这样的?"

蓉可点点头,数着自己的手指。

"在这个世界上有十二个国家。每个国家都有一个国王和一只麒麟。总共就是有十二个国王和十二只麒麟。按规定,每一个国王都拥有着一只麒麟。"

"嗯……"

"但是,现在只有十一个国王。东北之国戴国的国王在十年前去世了,到现在还没有选出下一位接任的国王。"

"那戴国的麒麟呢?"

蓉可笑嘻嘻的看着泰麒。

"它不是正在这里吗?"

"我吗?"

"是啊。泰麒是戴国的麒麟,所以才叫‘泰麒’的呀。以后将由泰麒来选出新的国王呢。麒麟就是为了选出国王而存在的。"

泰麒眨了眨眼睛。

"由我来决定这么重要的事行吗?"

蓉可用力的点了点头。

"这是只有泰麒才能决定的事情——啊,我们到桑园了呢。"

3

泰麒很快就适应了在蓬山的生活。包括不一样的穿着,不一样的生活习惯以及只有蔬菜的餐点。

在这里有很多让泰麒觉得不可思议的事物,但他并没有为此多花心思。在这里,不要说烦恼了,连些许令他不快乐的事也没有,因此泰麒年这的每一天都过得非常的愉快,很快就接受了这里的生活。

如果要说唯一让自己有点不太能接受的,那就是自己外形上的变化了。虽然这里的镜子没有家里的那样,能清晰的映射出自己的样子,但是,隐隐约约地,他总觉得自己好象变成了另外一个人的样子。

因为自己并没有常常照镜子的习惯,所以也说不上究竟是哪里不一样,但每次照镜子时,总觉得是在看别的人。泰麒不明白这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变化,但他知道,当他被汕子从原先的世界带到这的过程中,在自己的身上发生了一些变化。

泰麒十分清楚自己的立场。接受着仙女们的照顾,在适当的时间起床,睡觉,期间,他不需要做什么,只是每天慢慢地热悉蓬山的一切。泰麒知道自己有必要掌握在这生活所必须要具备的知识,因此,他经常缠着汕子与蓉可,从她们口中,了解自己想要知道的一切。

对于泰麒有些急切的心情,守护他的仙女们非常能够理解他的这份紧张。

“起初还在想,往后究竟会变的怎么样呢!”

仙女们整理着铺在茉莉花上的布匹,感受着围绕在身边的阵阵茉莉花香,谈论起泰麒来。

“不管怎么说,毕竟曾经离开蓬山整整十年了。”

蓉可整理着布匹,瞪了那个仙女一眼。

“不管离开几年,麒黼就是麒麟,不可能会有改变的!”

“话是这么说啦!”

其他的仙女们笑了。从布匹上传出来的,是阵阵茉莉花的清香。

“大概是在蓬莱出生的关系吧!总觉得有点怪怪的!当然,不是那种让人讨厌的感觉,一点都不介意!”

蓉可将两手插在腰间。

“说什么有点怪怪的,真是太失礼了!虽然和在蓬山长大的麒麒比起来,对我们是亲近了点……”

围在身边的仙女们闻言,发出了阵阵轻笑。

“蓉可真是宠泰麒呢!”

“宠泰麒有什么不对的吗?”

见到众仙都围着取笑着蓉可,在一旁的祯卫也笑了!

“你们不要再这么捉弄蓉可了?”

原本仙女们就是很活泼的。但是,由于是为了照顾麒麟而存在的缘故,如果麒麟不在的话,那她们就会意志消沉。就在不久之前,在泰麒还下落不明的那段时间里,大家可以说都失去了活力,有点心灰意冷的感觉。

麒麟并不是一直在的,或者说,不在蓬山上的时间反而是比较多的。麒麟不在山上的时间里,大家都尽是做些一般的琐碎小事。但现在不一样了。现在麒麟就在山上。

每个仙女都抑制不住地兴奋,每个仙女都将所有的注意力集中在了泰麒的身上。虽然.对于每个麒麟,众仙女都是非常喜爱的,但是,总是对现在就在身边的麒麟最为疼爱。说实话,蓬山上的仙女没有一个有资格取笑蓉可,在山上的近五十位仙女都是那么的宠爱着泰麒。而之所以大家都取笑蓉可是最宠爱泰麒,是觉得比起别的仙女来,泰麒比较嘉欢亲近她,也可以说是一点点的嫉妒蓉可吧!

“蓉可!”

突然,从山谷那边传来了一声清澄的孩童的叫唤声。

大家都停下了手上的活,朝着声音的方向望去。就见泰麒穿过细窄的小路,朝着这千方向奔跑过来。

“快把我藏起来,藏起来。”

泰麒喘着气,奔到蓉可身后想要将自己藏起来。

“泰麒也喜欢缠着蓉可呢!”

“真的呢!”

仙女们笑着,将手中的布匹抖开,盖在泰麒的身上。隐藏在茉莉花丛与蓉可之间的小小身影,转眼就成了一座低低的布山了。

就在众仙女笑闹着的时候,一个身影划过,女怪止现在了大家面前。看到汕子,仙女们都朝着东面的小路,想是替汕子指明方向。

“那边,汕子。”

“要找泰麒的话,他往那个方向去了!”

没有理睬仙女们的话,对于汕子来说,她是不会找错泰麒的所在的!她笔直地向蓉可的方向走去,慢慢分开她身后的层层布匹。躲藏在里面的泰麒露出了脑袋,大口地喘着气。

“……又被找到了!”

泰麒抱住汕子的前脚,轻轻坐下,还是气喘不止。

汕子抚摸着泰麒的头,将手上的衣物交给仙女。大家看着这两个人,又笑了。

“果然,耍想瞒过汕子还真是不太可能呢!”

“的确是这样啊!”

看着眼前的泰麒,总让大家觉得,他比以前任何一个麒麟都要讨人喜欢。也许应该说大家都是非常宠爱泰麒的。

蓉可也笑着,轻抚着泰麒。比来时稍稍长长了点的黑发,由于汗水的关系,紧紧贴在脸颊边。

一般,麒麟都是金发的。正确的说,不是头发,而是他们的鬓毛。而泰麒的则是银黑的。这正是泰麒不同与一般麒麟的证据,让人不得不产生由衷地敬意。

“去洗澡吧!马上就是晚餐的时间了。”

麒麟是比仙女还要尊贵的生物。但由于就近照顾的关系,自然而然的会产生正照顾自己孩子的感觉。就连碧霞玄君玉叶也是如此,自然不要说是别的仙女了。

“幸好,换洗的衣服这里就有。等这里好了,我们就会过去的。”

点着头,泰麒站了起来。

“汕子,走吧!”

汕子牵着泰麒的手,消失在众人的眼中。

“要说最宠爱泰麒的,应该是汕子了!”

“说的是啊!”

这么说羞,众人并没有觉得不对。与仙女不一样,汕子是只属于麒麟的生物。但是,即使不是这样,大家也不会生气。在她们看来,自己真的是很幸运,能在晚饭前遇到泰麒。在蓬山最近有了一条新的不成文的规矩,蓬吃饭前遇到泰麒的人,就要陪着他一起进餐。

4

蓉可一行收拾好了已经晒干的衣物,将给泰麒准备的衣物捧在手中,朝着河边走去。

刚转过通向露茜宫的小路,大家便听到了清澄的笑声。

就见泰麒与汕子在水中嬉戏追逐着,高高托起汕子的尾巴的同时,泰麒一瞬间栽进水中,刚自水中伸出脑袋,便看见了蓉可一行,泰麒便兴奋地朝她们挥挥手。

“我们来接泰麒了。”

“谢谢!”

一位仙女在岸上铺了块布,走上岸的泰麒便站在那中间,其他的仙女则围着他,替他打理。

“让我自己来做吧!”

“没关系的!”

泰麒抓着自己的头发,注视着。说不出究竟算是什么颜色,更接近银与黑的组合。

“头发,太长了吗?”

“不会,还很短呢!”

泰麒楞了楞,看着蓉可。

“还要再长吗?象女孩子那样?”

“一直要到它不再长为止。

“如果觉得变身后样子奇怪也没关系的话……”

“……变身?”

蓉可替泰麒整理着被浸湿的黑发。

“泰麒是麒麟,所以会变化成麒麟的样子。”

“麒麟的样子?是动物的样子?”

“是的。”

泰麒陷入了沉思。

泰麒一直听别人说自己是麒麟,也一直认为,麒麟只是对于从果子里生出来的人的一种称呼。如果照容可刚才说的,似乎又好象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这真的有点伤脑筋了。虽然说,人也算是动物的一种,但意义上,还是有那么点不一样的。

“那之前遇到的廉台甫也是吗?”

是不是就象狼人那样的变身呢?变成狼的话,并不觉得有多奇怪,但是,象麒麟那样要拉长脖子的动物,觉得好奇怪。

此刻的泰麒,还没有弄清自己是麒麟这种生物的真正意义。

微笑着看着她们的祯卫注意到泰麒一脸困惑的表情,轻轻叹了口气。

“对于泰麒还没有变身,我真的是不太明白。不过,泰麒的头发与我们的不一样,是因为泰麒所长的是鬓毛。”

泰麒点点头。的确,麒麟身上是长的鬓毛。

祯卫朝泰麒招招手,将自己的手慢慢接近泰麒的额头。泰麒突然感觉到了一丝无法自语的厌恶的感觉。

“这里应该有个鼓起的东西。”

听到祯卫这么说,泰麒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的确,可以感到手心有个鼓起的东西。

“这就是角。角对于麒麟来说是非常重要的,所以一定要好好保护。刚才,是不是有厌恶的感觉?不想让别人碰。”

“……稍微。”

“没有必要勉强自己。麒麟本来就是讨厌别人触摸自己角的生物。等泰麒长大了,这种厌恶的感觉会更加严重吧!绝对不让人碰,即使是汕子也不行。”

这么说来,泰麒顿悟,自己从小起就不喜欢别人摸自己的额头。即使对方是自己的母亲,也会忍不住想要逃开。

“那么,我果然是麒麟啊!”

“理所当然的。”蓉可继续安慰着泰颅。“只要等泰麒变身之后,就一定会明白的。一定会的。”

“那要怎么才能变身呢?”

面对泰麒的提问,蓉可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嘛!在蓬山出生的麒麟,刚开始是以麒麟的姿态出生的,在一段时间里会保持麒麟的形态,所以,对他们来说是天生就会的本能吧!在蓬莱的话,即使是麒麟,一开始就是以人的形态吧!”

虽然蓉可并不是非常了解蓬莱的事情,但是多少有从曾流落到那的麒麟口中听过些。

“变成麒麟的话,……不会觉得不舒服吗?”

“没有麒麟会厌恶变身的。而且,我也认为,这并不是喜欢讨厌的问题。”

“不奇怪吗?”

“一点也不奇怪啊!”

说着,蓉可用手指梳理起泰麒的长发。

“泰麒与别的麒麟比起来,稍微有点不一样。一般的麒麟,就和廉台甫一样有着金色的鬓毛。而泰麒则是黑麒麟,是非常稀少的。……请早日让蓉可见到泰麒变身后的样子。那一定会是非常非常美丽的!”

“但是,我想象不出要怎么才能变身。”

“是啊!”

蓉可叹了口气。

“我也无法想象。我不象麒麟那样能够变身。如果有机会的话,去问玄君吧!”

“恩……”

并没有释然的泰麒点了点头。见此景,祯卫十分地担心。不会是因为以人形生活了十年的缘故而变得无法变身了吧!从来没有过不会变身的麒麟,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泰麒真是太不幸了!

虽然蓉可说去问玉叶说不定能得到答案,但是,她不是想见就能见到的。而且,对泰麒来说,已经没有太多的时间了。

祯卫看了看不知为什么而笑了起来的泰麒与蓉可,抬头看着隐约显现著不稳定的天空。

值得庆幸的是春分己经过了,而为了夏至的到来,已经有升山的人了吧!

无法变身的不完整的麒麟,真的能够选择国主吗?




第四章(上)
第四章

1

泰麒缓缓地漫步在小路上。因为没有具体的目的地,所以他并不在意周围的环境。再说了,只要有汕子在身旁,泰麒根本就不需要担心会迷路之类的。也许正因为这样,泰麒就连现在所居住的露茜宫周围的通道都还没有记住。

漫无目的的,在泰麒面前出现了一道将前路完全隔绝的大门。

这里已经是蓬庐宫的尽头了。从露茜宫到这,需要花上相当长的时间,而自己只顾着想事情,竟然一点都没有注意到。

“……”

泰麒叹了口气。大门只有里面上了闩,想要打开的话,非常轻易就可以办到。但是,仙女们一直告戒泰麒绝对不可以走出大门半步。

泰麒还不打算就这么回去,于是,便转过身,朝一直沉默地跟在自己身后的汕子招招手。

“汕子,能带我到上面去吗?”

汕子点点头,抱住了泰麒。现在的泰麒,对于一般的女子来说,并不是能够轻易抱起的。但回到蓬山的泰麒光从外表上看并不是很重的感觉,再加上他所具备的仙骨,所以,泰麒事实上是非常轻的。汕子丝毫没有多少困难地,飞身跳跃的岩石间,轻巧地便跃上了顶峰。

从高处见到的蓬庐宫俨然就是一座迷宫。

四处可见的,是山中为数众多的宫将军。在迷宫深处,阳光照射下的舍身木散发善奕奕光辉。

泰麒就这么让汕子抱着,直直地盯着那个方向。

从高处看起来,蓬庐宫就象是一把打开着扇子。在远处东之极点,世界上唯一的一棵舍身木就生长在那。再向前的话,便是深不可见的断崖。人根本无法行走的岩石谷地,无止尽的向外扩张,不着边际。

以舍身木所在的高台为起点,迷宫慢慢地向横向扩张,其中又分出了无数的小路。但最终,所有的岔路都聚拢在了一起,在那唐突地也竖立着同样的一扇大门。那就是迷宫的尽头。

迷宫的北面是险要的峻岭高峰。陡峭绝壁数不胜数,即使是汕子,想要翻越其也是非常困难的。

接下来,泰麒离开汕子的手臂,站在顶峰边,转身望去。

里外的迷宫复杂的组合着,即使是从上空看下去,也很难分辨出哪里是里面,哪里是外面。

然而,外面的迷宫与里面的比起来,相对的要容易分辨。道路比里面的要宽,随处都可以看到各式的建筑物,即使是靠猜的,也可以通过计算太阳的位置找到正确的方向。从这点来说,想要到这,也不算是什么非常困难的事情。

这么想着的泰麒,突然在相兰远处的山麓间,看到了一幢上了绿色油彩的建筑。

“汕子,那是那是哪里?”

顺着泰麒手指的方向,汕子睁大了润园的双瞳。

“是甫渡宫……”

“门外也有宫将军的吗?”“不懂……很怪!”

汕子点点头。

“那里是离宫。”

“……哦。”

泰麒坐在了岩石上。

一直注视着那绿色的迷宫,泰麒任凭疾风吹过。虽然四周看上去,没有大海的存在,但又时不时在吹过的风中带着丝丝的潮水味。

泰麒突然收回眺望远处的视线,看向汕子。

“汕子是变身后,才有了现在的这个样子吗?还是,一开始就一直是这个样子?”

汕子轻抚着泰麒。

“女怪是不会变身的。够够变身,就说明此人具有非常强大的力量。”

“……是这样啊!”

“改变形态是件非常困难的事。在妖魔之中也有能够变身的。不过,象这样的妖魔,它的力量已经不在王之下了。”

“妖魔?”

“掌握法术,但又不遵天地间真秩序的生物,我们称它们为妖魔。”

“女怪也算是妖魔吗?”

汕子摇了摇头。

“女怪是界于人与妖兽之间的,可以称其‘人妖’或是‘妖人’。只有在蓬山出生的雌性才会被称为‘女怪’。”

“那么……麒麟算是妖兽咯?”

看泰麒似乎只明白了这一点,汕子笑了。

“的确,是懂得法术的动物没错。不,麒麟不是妖兽,而应该称为‘神兽’。”

“为什么?”

“在这个世界上,比麒麟更为尊贵的,只有神与王,说得再具体点,这个世界上身份最高于泰麒的就只有泰王、西王母与天帝而己了。”

“……我还是不太明白。”

汕子反复地梳理着黍麒的长发。

“那么,只要记住这个就好了。西王母与天帝是不会降临到下界来的,所以,泰麒不会遇见他们。……因此,比泰麒更尊贵的,就只有泰王一个。”

“那其他的人呢?玉叶大人不是比我更厉害的人吗?”

“因为泰麒与玉叶是相等身份的人,所以可以称其为,玉叶,但是为了表示礼貌,所以才称‘玉叶大人’。”

“好复杂。”

“复杂吗?”

“恩。”

泰麒低头看着脚下的风景,深深吸了口气,问道。

“要怎么做,……才能够变身呢?”

汕子再次看了看泰麒多少有点忧郁的脸孔。

“这是麒麟天生就会的。……只要时机到了,一定会成功的。”

“是这样的嘛!”

泰麒闭起了眼睛。

这段时间,一直听仙女们在说,想要看到黑麒麟的样子。接受了大家这么多的照顾,只要自己变成麒麟,大家一定会很高兴吧!虽然泰麒很想让大家高兴,但是,却怎么也找不出变身的方法。

“请不要着急。……泰麒现在只要过好每一天就可以了。”

“……恩……”

泰麒将头靠在汕子的手腕中。这时,往甫渡宫的方向出现了两个人影。

“……汕子,那里有人。”

汕子也朝那个方向望去,点点头。

“应该是进香的仙女吧!”

“那我们和仙女们一起回去吧,汕子!”

对于泰麒来说,从顶峰到小路这么段距离,他也没有办法一个人下来。就在他要抓住汕子手腕的一刹那,汕子突然抬起了头。

“怎么了?”

就在泰麒这么问的瞬间,汕子的身影消失了。

“汕子?”

“留在那里,不要动!”

不知从哪发出的声音,充满了紧张的情绪。

泰麒就这样,僵着身子站在那。这还是自己到了蓬山之后第一次发生这种事情。不管是汕子那危险的表情,还是那紧张的声音以及那不可思议的力量。一定有什么,到蓬山后还是第一次,泰麒觉得一定发生了什么事了。

泰麒屏息着环视四周。双手扶在岩石壁上了,想要找出消失的汕子的身影似的将脖子伸出,突然,感觉眼前好象出现了什么。

“……呃?”

泰麒只知道有什么东西掠过自己眼前。紧接着,扶着石壁的双手突然背某样东西紧紧缠住了。在一股强劲的力量的牵扯下,泰麒感觉自己的身子从岩石顶飞了出来。

一瞬间,泰麒眼中见到的,是缠在双手上的细细的锁链以及前端那份超出他能承受的重量。

身子仍向外飞出。

似乎是背某人硬生生地从岩石上拽了下来。

2

“抓住了!”

耳边响起粗鲁的叫喊声。泰麒稍稍睁开眼睛。

从高处掉下,落在了曾被告戒绝对不能走出的门外,泰麒一瞬间脑中想到的只有这个。为什么会掉下来呢?泰麒想着,耳边响起了那叫喊声。将模糊的视线投向那发声的地方,眼中映出的,是淡蓝天空中点点赤色。

(……好象是血。)

一瞬间,泰麒的体温突然降了下来,就象是冻住了一般。

此刻,泰麒想到了自己来到这后再也没有发生的自己的怪癖。

还是不行,不管怎么样。

只是自己受伤的话,并没有那么大的反应,但是,只要看到从别人身上流出的血,就会感到恐惧,连正常的呼吸也办不到。

泰麒想要闭上眼睛,但脸上肌肉似乎也冻住了般,闭不上。现在的泰麒,连呼吸似乎都已经忘记了,只有心跳还在到达界限前坚持着。就在泰麒失去焦点的严重,血点仍然不停地飞散着。

直到刚才,还是站在岩石上。

自己的手被什么卷住,被人从上面拽了下来。

双手上感觉到的,是金属制的锁链。

泰麒只知道自己从岩石上掉了下来。

自己掉了下来,而现在整个人以非常不自然的姿势横倒在突出的岩石上。

由于这里四处都是高低不平的岩石,更何况又是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的,泰麒知道自己一定是受伤了。但是,究竟只是轻伤还是……,就连泰麒自己也分不出了。

他只感觉的到自己心跳的加速以及四肢变得越来越冰冷。然而,脑子就象是在发烧一样,鲜红的血液不曾间断地流淌而出。现在自己看到的是什么?眼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明明是那么鲜明的感觉,但是,泰麒还是不明白。

也许甩甩头会觉得舒服点吧!这么想的泰麒,却连眨眼的力气都没有。是因为受伤了所以才动不了吗?是刚才那些血的缘故吗?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这是,怪物!”

粗鲁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终于看清楚了。

一个男人。有种庞然大物的感觉,他的一只手中紧捏着一柄大刀。

而大刀所指的前方,汕子正朝这逼近。

“只是个人妖就想要打倒我吗?还是快给我滚回黄海去吧!”

男人高举大刀,想藉着一股威慑,击退眼前的女怪。

(汕子!)

想要喊出声,泰麒却发现自己已经无力出声了。

划着弧形的白刀朝着汕子落下。汕子亦伸出手,想要捏碎男人的喉头。她那白皙的手指染上了红色的血迹。一个回合交手后,汕子的手腕上已经显现出条条血痕。

(住手!)

瞬间,泰麒阖上了双眼。感觉己经再也睁不开了,就连呼吸、心跳,也已经完全感觉不到了。

就这么闭着眼睛吧!泰麒这么想着,突然,双手背用力一扯,整个人从岩石上滚了下来。感觉到背后不停的受到拍打,还有时间喘口气,整个人便随着背扯动的双手跪立起来。再次睁开眼后所看到,是自己被紧缚的上手,而锁链的一头就缠绕在男人空着的手腕上。只要男人移动,自己就会感到全身止不住的疼痛。而下肢则因为紧磕着粗糙的岩石表面,一阵阵钻心的痛。

“这,你究竟是什么?”

男人一只手挡着汕子,满脸不信地看着泰麒。

“这头发的颜色!”

泰麒面对男人满是愤怒的指责,什么也回答不了,男人再次向汕子攻去,就见汕子身上又多出了几条血痕。停下手的男人,横眼又看向泰麒,一脸怒相地朝着泰麒发出怒吼。

“小子,你究竟是不是麒麟!”

麒麟?当然,是麒麟。每个人都这么说。

这样回答可以吗?

说起来,汕子怎么样了?

说起来。

(啊……好多血……)

男人每次转动身体,泰麒就要忍受一次巨痛。这种感觉就象是有什么从体内开始衰败了。

“该死的,还以为一定是麒麟!尽然只是一个小鬼!还招来这么个人妖!”汕子攻击男人的手指被大刀划到,血渗了出来。由于男人动作的影响,泰麒狠狠地撞上了岩石。

“究竟是怎么进到蓬山的,你个人妖!现在要你的命!”

男人举起大刀,挥向汕子。

(……汕子!)

白皙的身子,已经是血迹斑斑了。

(汕子,快逃……)

至少再让我叫出声……

3

“给我住手!”

突然,一阵悲鸣死的喊声让泰麒睁开了眼。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泰麒!”

可以听见有脚步声奔向自己。进入泰麒视线的是一张满脸惊慌的仙女的脸孔。

“竟然……这么狠心……泰麒!”

仙女跑近泰麒,将他抱在手中的同时,眼泪也掉了出来。被温暖的双手抱起,整个人靠在仙女好闻的手腕中,此刻的泰麒想着,要是能这样子死了就好了。

“竟然敢这样野蛮!汕子,你还好吧!”

“没用的家伙!给我滚开!”

“该退下的是你,无礼的家伙!”

听见男人熟悉的斥责声,泰麒抬起头来。那是祯卫的声音,但却是泰麒从未曾听见过的激动的声音。男人也楞了楞,看着祯卫。而此刻的汕子,正用极度愤怒的眼神紧盯着男人。

“汕子,你还好吧!你浑身都是血,现在不要靠近泰麒。不愿意的话,就先平静下自己的情绪。”

向汕子说完话的祯卫,忽地将凛冽的眼神射向男人。

“竟然敢在蓬山对蓬山公无礼!”

男人看向其中一个抱着泰麒的仙女。

“这么说,果然,这个小鬼不,他是麒麟了?”

“的确如此。从古至今,在蓬山出现的小孩,除了蓬山公以外,绝对不会再有别的人了。那么,究竟是为了什么,竟然对蓬山公做出这种事!”

男人的脸上浮现出得意的神惰。

“泰麒!果然!我抓到了!”

面对朝着泰麒跨出步子的男人,祯卫防卫似的举起手。

“回答!不会让你接近的。先说出你的理由来!”

“是我抓到的!是我!”

“回答我!还是说,你想要亲身来验证我们是否真的是仙女?”

男人装出一幅温和的表情。

“我是戴国马州侯,官拜司寇大夫,名叫醐孙。因为听说泰麒回到了蓬山,所以特地前来参拜。”

“甫渡宫并没有允许象你这样的人进山。”

“哦……那真是抱歉啊!因为实在是太兴奋了,没有事先说明,见谅!因为我抓到了他!”

“抓到了又代表什么!”

男人瞪大了眼睛。“我抓到了泰麒!虽然有欠礼数,不过,想请你们把泰麒赐给我!”说着,男人神色一整。“我就是泰王了!”

泰麒明显感到了抱着自己的仙女一颤,就象是会传染一样,阻挡着他的祯卫也随着这么一颤。

“你这个愚蠢的人类!”

面对祯卫激动的威吓声,男人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

“在戴国,竟然会让你这种愚蠢的人坐上司寇大夫的位子?”

男人又退了步。

“你把泰麒当作什么了?竟然以为是蓬山公和黄海生擒的妖兽一样吗?象你这样的人,说是泰王,不要笑死人了!剩还没遭到天谴之前,快点给我离开蓬山!”

“但是……”

“闭嘴!还打算开口的话,我很乐意代替上天惩罚你!怎么样!”

男人说不出任何话来,张开的嘴又合上了。

抱着泰麒的仙女站了起来。小心谨慎地替泰麒取下缠在手腕上的锁链。轻轻抚摸着手腕上被锁链磨碎的伤口。仙女替他擦拭去脸上的血迹,梳理好长发,满是泪痕的望着泰麒。

“真是可怜,不用再害怕了!……我们这就回宫去!”

“……汕子呢?”

看到就站在自己身旁不远的汕子,仙女朝泰麒摇了摇头。

“现在不可以。先不要去管汕子了。……我们走吧!”

此刻,泰麒还不能完全明白所发生的事,但至少,他知道汕子为了保护他而变得全身是伤。

想要去看看汕子的伤势有多严重,想要向她道谢,照料她。但是,当泰麒看到汕子浑身是血的样子,就觉得心脏要停止跳动,所以,不管自己心里再怎么想,还是无法靠近她。

就这么让人抱着,自己实在是没法自己回去了。全身上下无处不痛,每走一步都有种要哭的冲动。

没走几步,泰麒就见到了蓉可。

飞奔而来的众仙女在见到泰麒此刻的样子时,都忍不住放声痛哭起来。从抱着泰麒的仙女口中了解的事情的经过,超过半数的仙女继续向大门而去。

“怎么会……卑鄙小人!”

蓉可发泄似地朝大门的方向瞪了一眼,便满脸担忧的看着泰麒,将手伸向泰麒。

“真可怜,泰麒一定很害怕吧!严不严重,身上的伤?”

“……汕子她……”

理解了泰麒的意思,蓉可点点头。

“汕子的伤不碍事的。女怪的伤即使是伸可见骨也很快会恢复。还是泰麒你的伤势?”

“我不晓得。”

“总之,还是快点回宫吧!……等汕子身上的血腥味散了就会回去的。不用太过担心了。”

泰麒非常勉强地点了点头。

“请不要露出这种表惰!这因为是没有办法的。麒麒生来就是非常讨厌血的。有的麒麟只要闻到血腥味就会生病。”

“是……这样的吗?其他的麒麟也是这样的?”

“是的。因此,泰麒不要再这么难过了。等汕子回来了之后,我们一起照顾她!”

“……恩!”

泰麒将手伸给蓉可,轻轻地蓉可将泰麒抱了起来。

从那一直到露茜宫,泰麒被聚集在那的仙女们轮流着抱了回去。




第四章(下)
4

在露茜宫伸处的卧室里,蓉可将泰麒浸在一个装满药材的大浴桶中,小心地替泰麒检查身上的伤势。清洗着伤口的同时,也从他口中知道了所发生的事情。出忍不住在心底里诅咒那个愚蠢的人类。

“……泰麒认为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老实说,泰麒直到现在,还不是很明白这一切。

见到泰麒露出了不安的表惰,蓉可朝他笑了笑。

“是我的疏忽。就因为春分已经过了,所以就放松了下来。泰麒能够原谅我吗?”

“这不是蓉可的错!”

“不,都是因为我没有跟泰麒解释清楚的原故。……幸亏不是严重的伤势。一定是汕子保护了从岩石上掉下来的泰麒。等她回来了,我们准备些什么来谢谢她吧!”

“……恩!”

“还有就是,请一定要答应我。以后,绝对不可以一个人即使汕子也在,只要没有仙女的陪伴,请一定不要走出门外!不,请答应我不会再接近大门那边!”

“我不会再去大门那了!”

听到泰麒的承诺,蓉可点了点头。说完的泰麒,起身走出了浴桶,径直走到蓉可已经铺开的浴巾中,让她把自己包了个严严实实。

蓉可就这么抱着泰麒,把他带到了卧室里的大床上。她取下浴巾,轻轻替他擦了起来。

“……麒麟会选择王。”

“怎么做?不是王的孩子吗?”

“不是的,王是由麒麟来选择的。”

“……我,不是很明白。”

“我也不太明白。老天会把各式各样的人进行比较,从中决定谁是王的合适人选。”

“……嗯。”

“天帝会将旨意授予麒麟。……这并不是说,天帝会直接面对面的告诉你。只要你见到那个人就会明白。麒麟会接到天启。”

“天启,是什么?”

“不是麒麟的话,是无法解释的。只要是麒麒就肯定能够明白。即使是还年幼的麒麒,也能够选择王的继任者。”

“……恩!”

“再过不久,想要成为国主的人就会陆续进山拜见泰麒,让泰麒来选择。”

“就象……今天那个人一样?”

蓉可点点头。将手中的浴巾放在一边,开始替泰麒换上衣物。

“是的。到那个时候,会有很多人到这来。……夏至的时候,……一定会的。”

“为什么,要等到夏至?”

“蓬山在黄海的中央。平时,一般的人是不可能进入黄海的。但是,在这一共有四扇门,任何一扇门打开,他们就可以进入黄海。而这四扇门只会分别在春分,秋分,夏至以及冬至的时候打开。”

这四扇门打开的日子,人们称其为“安阖日”。除此以外的时间,这四扇门都是紧闭着的。

“只有一天的时间吗?”

“只有一天。从这天的正午到隔天的正午。因为泰麒回来的时候已经快是春分了,认为进山的人一定赶不上了,所以也就放松了警惕。真是非常的对不起,一定请你原谅我们。”

“……恩。”

“那个男的应该是凑巧赶上了。真正进山的话。—定是夏至那时。”

“……哦。”

“从大门那到这,再快也至少要花上半个月的时间。只要进了门,不等到下次开门的时间是绝对出下去的。那时,想来蓬山的人,就会聚集在甫渡宫,一直待到下山的日子为止。虽然黄海上常有妖魔等出没,但是因为它们无法进入蓬山,所以进山的人们在那会很安全。那么多的人聚集在一起,就象是出现了个小城镇。”

“会有那么多吗?我,真的会明白?”

“请不要担心这些。天启一定会出现的。如果没有的话,那不管对方是多么出色的人,那他也不会是王的人选。”

“……恩。”

“不过,在那些人之中,也会有跟今天那个人一样的愚蠢的人出现。他们觉得只要抓到了麒麟就能成为王。”

“所以,蓬庐宫才会在这么个地方吗?”

“我想是这样的。事实上,也有人在听说麒麟诞生后,来到这打算将麒麒拐走。”

“……是嘛!”

“所以,等到了那么时候,请一定要让我们跟着泰麒你。一定不要一个人就走了出去。即使是在这里,也要多加留神。”

蓉可笑着替泰麒梳好头发。

“等天启出现了,麒麟就要跪在王的面前。虽然,麒麟是绝对不会跪王以外的人的。即使是在天帝说是西王母的庙中,麒麟也是不需要行伏礼的。”

“哦……”

“就这样,然后就与之誓约。只要说‘绝对不离开您的面前,不违所命,发誓对您效忠’,就可以了。”

“恩。”

“当王说出‘准许’,麒麟用额头碰触他的脚。当然是用麒麟的角。这样的话,那个人就成为了王。泰麒选择的王,就会被尊称为‘泰王’。因为这是戴国的王,而泰麒则会被称为:‘泰台甫’。”

“好奇怪。”

看着还不太能够接受的泰麒,蓉可微微一笑。

“是吗?等选出了王之后,泰麒就要到更高的地方去了。在那有西王母的庙,那时,泰麒要把王带到那。”

“怎么做?连汕子也做不到。”

蓉可的笑得更深了。

“到了那个时候,路自然就会打开。在那接受天赦后,戴国的王就算是即位了。对于我们来说,没有办法知道什么是天赦,这只有麒麟与王才会明白。”

“是。”

“之后,会有彩云从这一直架设到戴国。乘着云,王与泰麒就能到达戴国。”

“……然后呢?”

“然后?”

蓉可看向泰麒,他露出了不安的表情。

“那之后该做什么呢?难道,我要生活在那吗?”

“那时理所当然的。”

“那么,再也不能见到蓉可了吗?”

黍麒露出了一脸哭相。

“汕子,祯卫,还有大家,我都再也见不到了吗?”

蓉可含糊的回了一声,抱起坐在垫子上的泰麒。

“是这样的。……不是一定就再也见不到了,但是呢,汕子是绝对不会离开你的,她会一直跟着泰麒。”

“一定要选择的吗?不选不行?”

蓉可轻拍着用自己细小的手臂紧抱着自己的泰麒。

“请一定成为了不起的麒麟,选择一位出色的国主。我们,一定合一直守护泰麒的!”

蓬山是养育麒麟的地方。一旦离开了这,还是不要再回来比较好!仙女们的双手是为了迎接新生的麒麟。但对于现在的泰麒来说,还没有必要知道这些。

“我们会一直祈祷。祈祷泰麒能够出色的完成自己的使命。”

泰麒点点头。

希望自己做到吧!

5

终于,历节快要翻到夏至这页了。之所以会这么说,是因为在蓬山感受不到节气的变化。

就这么一转眼,夏至已经接近了。这一天,位于黄海西南面的今坤门就会敞开迎接进山的人流。

“泰麒,帮你把头发扎起来吧!”

祯卫见泰麒因为长发随着弯下的身子落入水中而时不时的想耍将头发撩在身后,便走近他身边,示意他坐下。

“恩。”

泰麒应声坐在了河边。祯卫解下了自己腰带上装饰用的细绳,慢慢替泰麒梳理起来。原本才及肩的黑发,现如今已经长到了腰间,但是,束好后的黑发,总让人觉得还缺少了点什么。

“我连刘海也不能剪到点吗?”

“如果泰麒一定要剪的话,那我们也不会阻止的。不过,到时候泰麒可不要后悔哦!”

“我觉得有现在这点长度已经够了。”

听着泰麒煞有其事的说着自己的想法,祯卫笑了笑。

“等到变成麒麟后,可就不只是这么点长度了。应该是和自己差不多的长度吧!泰麒现在的头发还在长,所以我想现在这点长度应该还不够。”

“还是要变成麒麟后看看才会清楚吧!”

“没有这个必要。毕竟我们见过很多了。来,好了。”

祯卫注视着猛地跳入水中的泰麒,想到什么的开口了。

“泰麒应该知道关于斋麟的事吧?”

“斋麟?知道。”

“那是很早很早以前的事了。那时候的斋麟喜欢打扮,爱漂亮。”

“麟的话,是才国的女子咯?”

“正是如此。那时她非常羡慕仙女们的发型,就要求别人也帮她把头发盘起来。但是,当初没有人答应她的要求。”

“象仙女们一样的?用簪子吗?”

祯卫边缝着手上料子,点了点头。“是的。在头发上抹了油,梳得整整齐齐的,也插了各色的簪子,本来一切都很顺利,但没想到,突然下起了阵雨,她便化作麒麟打算回宫。可是,这时她的鬓毛还是扎着的,即使想转身去解开它,但已经无法恢复到笔直的样子了。”

泰麒冒出水面向着祯卫。

“……那样,不痛吗?”

“谁知道呢!所以泰麒也要当心哦!不要在扎着头发的时候变身,会很痛的!”

“是!”

看着开心笑着的泰麒,祯卫将注意力放回到了自己手中的活上。

自从发生了上次那样的事情以来,现在在泰麒的身边,无论何时,都至少有二到三名仙女守在他身边。虽然汕子一直会跟着泰麒,但她毕竟只会考虑要保护好泰麒,所以难免会造成无意义的流血,给泰麒带来伤害。

事实上那天,汕子没有洗尽自己身上的血腥味,而泰麒也没有告诉仙女,就象往常一样靠着汕子睡了。到了第二天,泰麒便高烧不退,引起一阵骚乱。

(……还是不能缺少使令……)

祯卫在心底盘算着。

只靠汕子一个,想要保护泰麒还是有点困难。

只有在这个时候,祯卫才会稍稍有点埋怨泰麒被带走的十年时间。

围绕在五岭周围的黄海是妖魔出没藏身的地方。按惯例,麒麟会从黄海边缘慢慢开始学着使用法术,降伏妖魔成为自己的使令。一开始是在五岭的山麓间,那里聚集了许多攻击力较弱的妖魔,麒麟会在那如同游戏般一一使之折伏。

(对泰麒来说,他缺少的就是这段时间……)

而且,就连泰麒自己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方法来降伏妖魔。那是麒麟天生就会的,可以说是他们的一种本能,其人是没有办法教他的。

如果能早点回来就好了。

麒麟出生的时候是以兽的形态出现的。在五年之内,麒麟一直维持兽态,额上还看不到角,因为还不能说话,所以自然也不会明白仙女们的意思。那时的麒颅就象是雏鸟一样。

雏鸟在刚出生后并不懂得怎么才能飞上天,但麒麟不同。他们一出生就能够在天空中自由翱翔。那时,只有女怪会跟着麒麒,驰骋于五岭之中,游戏于妖魔之间。那时的麒麟只靠女怪的乳汁补充所需,对于伤口以及血渍都有很强的免疫力。

五年之后因能力不同,所需的时间长短也不用麒麒开始能够转变成人形,也能够开口说话了。用不了多久,额上就会长出角来,到了那时,他就不再需要女怪乳汁的喂养,完全转变为人形。

因此,一旦到了这个时候,那麒麟就已经充分掌握了变身以及降妖的技能。这是完全不需要别人来教的。在麒麒的角完全长齐之后,就说明他已经成年,会被称为“成兽”。掌握了所有技能的麒鳞,属于他的旗帜就会在自己的生国扬起。

在麒麟的生国并不是说麒麟在那出生,只是习惯这么称呼所以的祠堂就会飘起麒麟旗,告示天下人,蓬山的麒麟已经能够选择国主了。所以,只要见到麒麒旗飘了起来,想要成为登上王座的人就会开始做起进山的准备了。

祯卫叹了口气。

泰麒不能算是才出生的。从在他回到蓬山的那天起,在他的生国戴国,麒麟旗就一直飘扬着。事到如今,已经可以说是没有退路了。现在已经是不得不做选择的时候了。此刻,谁都不会怀疑泰麒是否能够变身,是否拥有能够保护自己的使令。

“……究竟该怎么办呢!”

听见祯卫苦恼的低语声,泰麒抬头看向她。而祯卫面对他一脸的疑惑,却只是摇了摇头。

祯卫觉得还是不要和泰麒说这些比较好。即使是劝他说了,也只是增加泰麒的烦恼而己。毕竟没有任何一个仙女能教他怎么做。

祯卫不想破坏泰麒好不容易找回的好心情。

自从从蓉可那知道了自己选择了王之后就不能再住在蓬山后,泰麒的情绪就一直很低落,尤其是夏至接近了,看到泰麒满脸烦恼的样子,众仙女也跟着一起焦躁起来。

那之后,泰麒听说也有的麒麒会因为在进山的人中找不出王的人选而在蓬山生活很长的时间,最终只好自己下山去寻找。这让他稍稍能够平静了下来。

“只有现在了,想要解决的话……”

值得庆幸的是,在甫渡宫的周围还没有人出现,赶上春分的,似乎就只有那个叫醐孙一个人而己。

那个醐孙被仙女们狠狠教训了一番后,便在缺水少粮的窘境下离开了蓬山。为了回国,他只有等待令坤门打开的那天,在那之前,他要提防遭到妖兽等的袭击。即使到了那一天,他要面对的还有进山者对他的嘲笑。然而,祯卫对于他所遭受的丝毫没有感到一丝怜悯。

但是,现在这样的状态也不过只能维持到夏至。一过夏至,甫渡宫的周围可以说是被人群包围着的。如果现在把泰麒带到黄海,也许他会领悟到降妖的方法,但是,泰麒实际上已经失去了野性,如果万一发生了无法挽回的事……祯卫真的是想都不敢去想结果会怎么样。

“祯卫,你在烦恼什么吗?。”

听见泰麒这么问自己,祯卫就看见他一副担心的是神色。

“……不,没什么。”

“是不是我让你担心了?”

祯卫对于泰麒的体贴感到十分欣慰。看来泰麒知道,能够让仙女露出烦恼的神色的,就只有关于麒麟的事了。她朝着泰麒笑了笑。

“绝对没有这回事。”

“但是……”

“是我在头痛这些针线活。要知道,我对这些事是最不拿手的了。”

“那要不要我来帮忙?”

“呵呵,那真是太感动了。不过,要是连泰麒都比我会做这些事的话,那我真的是不好意思出门见人了。泰麒就不用替我操心了,好好玩吧!”

笑着抚摸着泰麒的头,祯卫心底思量着。

至少,要让泰麒有机会和其他的麒麟见见。如果是麒麟的话,应该能够教给他汕子还有仙女们所教不了的东西。




第五章
第五章

1

“玉叶大人!”

傍晚十分,露茜宫响起了泰麒兴奋的声音。

看到走进宫将军的玉叶身后跟着一位金发的年轻人,伏身行礼的祯卫在心底深深地为她所感动。

玄君已经注意到了。

“才一段时间没见,泰麒已经长得这么大了!越来越出色了!”

玉叶欣慰地笑着,顺着他的黑发抚上脸颊。

“长长了不少啊!……在这里过得开心吗?”

“是的!”

回答了玉叶,泰麒看向她身后的年轻人。他还是那个醐孙以外,在蓬山见到的第一个男人。

“这位是景台甫。……叫他景麒就可以了。”

闻言,泰麒睁大了自己的眼睛。

“他,也是麒麒吗?”

玉叶点了点头。

泰麒面无表惰地盯着朝自己点头示意的男子许久。

虽然对方给人冷淡的感觉,但对泰麒来说,能够见到麒麟,己经是非常值得高兴的了。要知道,虽然泰麒接受了自己是麒麟的事实,但是他还并不明白究竟麒麟是怎样的生物。

此时,玉叶转向众仙女。

“露茜宫现在真的是很热闹呢!”

蓉可惊慌地低下了头。

“真是对不起。因为泰麒不喜欢一个人吃饭,……”

玉叶笑了笑。

“没关系。泰麒现在是蓬山的主人。随他高兴就好。”

“是!”

“景台甫会在这逗留一段时间,给他准备好宫殿。”

“明白。”

见仙女退下去做准备,玉叶拉起了泰麒的手。

“听说有人闹事,泰麒的伤怎么样?”

“没什么要紧的。”

“那真是要谢天谢地了。”

玉叶笑着,示意泰麒在一旁坐下。景麒也感受到她的视线也选择一处坐下。

“你们两个都是在蓬山出生的,所以称你们为兄弟也没有什么不对。既然景台甫要在这住上一段时间,那泰麒就把他当作自己的兄长,有什么不懂的,可以好好向他请教。”

“我知道了。”

泰麒笑着,正视眼前的景麒。

“景台甫已经用过饭了吗?”

“……是的。”

“那要不要喝点茶?”

“多谢好意。不需要。”

泰麒稍稍侧着自己的小脑袋,非常热心地询问着。

“景台甫打算住在哪处宫殿居住?”

“就在以前住的紫莲宫。”

“那么,现在去吗?我可以跟着一起吗?”

“当然。”

跟着起身的景麒,泰麒也站了起来。才要跟着景麒而去,泰麒突然转身朝向玉叶。

“玉叶大人不会马上离开吧?还是,有什么急事要办?”

玉叶笑了笑。

“没有什么特别要做的。泰麒如果乐意的话,等下一起用餐吧!。”

“好的!”

露出高兴的表情,泰麒紧跟着景麒跑了出去。留下的玉叶以及众仙女则欣慰地目送他离去。见二人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中,祯卫稍有犹豫地开口了。

“请恕我无礼……”

“想说什么就说吧!”

“我恐怕,以景台甫的个性,泰麒会……”

还没有全部说完,玉叶的声音在耳旁响起了。

“本来,我是打算把廉台甫请来的,毕竟他们有过一面之缘。但似乎涟国现在发生了骚动,我自然不能再去麻烦她了。”

祯卫也听说了在廉麒的生国涟发生了动乱,明白了的点头示意。

“想来,景台甫与泰麒的年龄最为接近。他的国家现在也不稳定。也许会通过与泰麒的接触,他也能稍微改变下自己的性格。”

祯卫只能报以苦笑。

“……”

笑容在玉叶的脸上一闪即逝。

“……景女王似乎是个容易钻牛角尖的人。那样的景台甫只会陷得越来越深。希望他能学学泰麒柔性的一面。”

祯卫沉默地向玉叶行了礼。

看来即使是蓬山之外,也充满了各种烦恼。

2

泰麒由仙女陪着,紧紧地跟在景麒之后。

对于泰麒来说,想要跟上成年的景麒的脚步。多少是有点吃力的。加上景麒并没有注意到这点而一直以自己的节奏走着,所以,当到达紫莲宫的时候,泰麒稍稍有点喘不过气来。

这似乎与露西宫没有多少大的区别。景麒踏入宫中,似乎是回忆起了当初在这的生活,每间房间都进去打量了一下,察觉得到景麒此刻的心情,泰麒便静静地站立在了一边。

大致地绕了一圈后。景麒在中央摆着的圆桌前坐了下来。泰麒仍旧默默地站在一旁。

房里除了一般的家具,一些装饰用的布帘等都被取下了。景麒斜着眼,看着仙女们在屋内忙碌地布置着。

见状,泰麒有种背被遗忘了的感觉。看着此刻景麒的神情,泰麒觉得即使只是站在这,也打搅到了他。

就在自己犹豫不绝之时,仙女将茶水端了上来,让泰麒梢梢送了口气。

“吵到两位,真是抱歉。请先喝点茶吧!”

仙女说着,将茶具端到了景麒的面前。

“一直这么闷着不说话,景台甫不是把泰麒给忘了吧!”

“啊……”

好象才想起泰麒的存在似的,景麒的视线落在了泰麒的身上。

“刚才真是失礼了。”

仍旧是一张没有表情的面孔,景麒朝泰麒轻轻点了点头。

“嗯……,我是不是打扰到景台甫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还是回去比较好。”

回答泰麒的,并不是眼前所坐着的景麒,而是在一旁看不过去的仙女。“才没有这回事呢!来,泰麒也来喝点茶吧。”

被仙女推羞,带羞有点困惑的表情,泰麒在景麒对面坐了下来。

“恩,……景台甫是住在哪的?”

“在庆国。”

“庆是怎么个国家呢?”

景麒冷谈地回答了泰麒的提问。

“是东方的一个国家。”

象是吝啬于多说一个字,对于景麒的回答,泰麒还是不知道,那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国家。

“景台甫也在蓬山住过吗?”

“是的。”

“一出生就在这的吗?我,是最近才到这来的。”

“从出生起就在这。”

“一直到什么时候才离开的呢?”

“两年之前。”

“那么,景台甫两年前就选好了王吗?”

“去年才遇到的。”

泰麒露出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

“那么,两年之前,是为了寻找王的下落才离开蓬山的?”

“是的。”

“那个……”

泰麒暍了口飘着花香的茶水。

“选择的时候,是怎么样的感觉?我听蓉可说过会有天启降下,但是,我还是不太能够理解。”

景麒的回答还是那么的冷淡。

“到了那个的候自然就会明白了。”

“我也能够正确地选择出来吗?”

“可以。麒麒就是为此而存在的。”

“天启是什么样的?即使我不明白也没关系吗?”

“天启是不能用语言来形容的。只要遇到了王,就能够明白的。”

“不会选错或是找不到王吗?”

“不可能。王的话,可以感受到王者之气的存在。”

“王者之气?”

景麒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只属于王的气质。它与别的人不同,所以能够明白。”

“我似乎与其他的麒麟有点不一样,即便是这样,也能够明白吗?选择时会不会与别的麒麒不同?”

“我不是黑麒麟,所以不知道会怎样。”

“……是……”

泰麒越来越困惑了,额上已经渗出了薄薄的汗珠。自己一直期待能见到其他的麒麟,但现在真的见到了,对于想要寻求的答案还是一知半解。毫无头绪。为什么会这样?

“景台南离开蓬山后,是怎么寻找王的?”

如果只是从眼前的人选中进行挑选的话还好,如果连他在哪都不知道的话,那应该怎么办才好呢?

“依靠王者的气息。”

“是不是要见很多的人,确认能从他们身上感觉到王的气息?”

“即使本人不在面前,但还是可以通过这股气感觉到对方的下落,然后,只要朝着那个方向找去就可以。”

“……是这样的啊……”

这也是泰麒所不能理解的。

“景台甫可以变成麒麟吗?”

“没有不会变身的麒麟。”

“我,做不来。……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变。”

景麒注视着泰麒。瞳孔中隐约泛着紫光。

“你会不会举起手,还在问别人要怎么做?你学过怎么走路吗?”

“没有……”

“那是一样的。即使问我要怎么才能变,我也回答不出来。我也不认为说了就能够变了。”

“是……”

泰麒垂下了头。他突然觉得自己也许这一辈子都变不了身了。

屋内寂静的很。泰麒感到景麒绝对不会先开口跟自己说话,便站了起来。此刻,他突然非常想见到汕子。

“……给你添麻烦了。真对不起。”

低着头,回应他的只是无声的点头示意。

“晚餐的时候还能再见到吧!”

“玉叶大人是这么打算的吧。”

“是的,……打搅到您,真是非常抱歉。那我先走了。”

“恩。”

向景麒行了个礼,泰麒便飞快地奔了出去。刚到宫外,泪水已经自眼眶中溢了出来。露出难过的表惰,泰麒停下了脚步。他的耳边传来了跟在身后的仙女的呼喊声。

“……泰麒!”

仙女将双手搭在泰麒的肩头,感受到那股温暖,泰麒梢稍好过了些。

“我也许不是麒麟。”

“不会有这种事的。”

那双温暖的手将泰麒整个圈了起来。

“即使是,也是有缺陷的麒麟。”

“怎么会有这种事!泰麒,不要想太多了。”

泰麒紧亲抱住了仙女。

“对不起……”

为自己的不完整。

受到了那么多的关爱。

却没有办法有所回报。

3

为什么要这么倔强?

祖母总是这么抱怨着。

说着没关系,抚摸自己的母亲,就和仙女们的手一样的温暖。

(不要在意祖母说的话。只要象现在这样就可以了。这样妈妈就已经很高兴了。)

那为什么还要哭呢?

每次,自己对她说着“对不起”的时候,母亲就会用带着泪水劝自己笑笑,说着“没有必要道歉”。

“不要放在心上。”

仙女们也说着同样的话,拍着自己的背。温暖的手牵着泰麒回到了露茜宫。蓉可也好,祯卫也好,也同样的安慰自己。

“不需要太着急。”

“说得对。先不说能不能变身,泰麒是麒麒,这是绝对不会有错的。不要再担心这个了。”

(没必要在意。)

“都怪景台甫,是他没有了应有的风度。”

(怪祖母太容易发脾气。)

“不要再哭了。即使是不能变身,也不是多大的问题!”

(不需要道歉。)

“就是。泰麒不需要为这个伤脑筋。”

汕子也与往常一般,安慰泰麒似的轻拍着他的背。她将泰麒轻轻抱起,将他的表惰纳入自己的视线。

“……要不要去外面走走?傍晚的风吹在身上感觉很舒服。”

汕子比别人更加的温柔,这样的温柔让人感受到的却是比别人更深的悲伤。不管是她那温暖的双手,还是她那嗓音,无一不流露出无奈的悲伤。

“泰麒,走好。”

说着,蓉可抱来一件外袍。

“到了晚饭的时间记得要回来。今天玄君也说好要一起进餐,相信一定会比平时还要热闹。”

即使是在汕子的怀中,泰麒的眼泪还是没有办法止住。

“景台甫也真是让人头痛!”

来紫莲宫拜访的玉叶探了口气。而景麒只是无声地站在一旁。

“……泰麒还是个小孩子。你竟然把他弄哭了……”

“我没有打算要欺负他。”

“我明白。……但是,难道就不能改改说话的口气吗?”

“我只是说了实话,关于变身的方法之类,即使问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来回答。”

玉叶更觉得无力了。

“要知道,泰麒一直以来就生活在蓬莱,所以不象景台甫,一直是在这里生活的。不能更……”

“这样的话,还是找同样在蓬莱出生的延台甫比较好吧!我不太合适……”

“景麒!”

玉叶加重了语气。

“我可不是只为了泰麒。而是觉得这样对你对他都有好处,才请你来的。”

“对我?”

“难道你真的认为我不知道景麒你的烦恼吗?”

听到玉叶这么说的景麒,不禁也深深叹了口气,随即便记起了被自己留在生国的女王。

景麒的主人是出生在一个普通商人家的女儿。说好听了,她是个非常纤细的人,说不好听了,就是有点软弱,即使是即位以后,也没有能力处理朝政。渐渐地她只愿意躲在深宫之中,不愿踏出半步。不管景麒如何劝她,鼓励她,都无济于事,最终她采取逃避的手段,不敢出现在景麒的面前。

“我并没有说这是景台甫的错。我认为,台甫有必要了解最正确的方法,不一定就是最可取的方法。”

景麒不是很明白的样子。为什么不可以呢?

“首先,还是从自己的态度开始吧!泰麒是非常坦率的孩子。竟然能让他哭成那样,自然是没有办法让景王定下心来的。”

景麒闻言,再次叹了口气。”汗!不只在阳子面前叹啊,原来早就喜欢叹气了。”

“看到泰麒了吗?”

景麒走在小路上,向面前的仙女询问泰麒的去向。仙女朝着身后蓬庐宫的附近指了指。

“在厅香苑。请不要再欺负泰麒了!”

走到这里的路上,已经不知遭被多少人这么告戒了。景麒唯一的表情仍旧是那么冷淡。

“我并没有那种打算。”

“即使没有打算欺负他,但是,景台甫的话还是太过冷漠了!”

“我会注意的。”

除此以外,景麒找不到别的回答了。

景麒沿着小路,承受着仙女们内容相近的告戒,朝着厨香苑走去。

在满开着鲜黄花朵的中央,浑身白皙的女怪,曲着四肢,而景麒所要找的人,就这么紧靠着女怪豹形的身侧。见此情景,景麒止住了自己的步子。

真是个奇怪的麒麟。

景麒很清楚泰麒的身份不会有错,但也许是因为发色不同,所以多少总感觉到一点违和感。

但在景麒看来,之所以会有不同的感觉,是因为他还是个孩子。景麒不善于与孩子相处。看着他小小的身子和纤细的手足,感觉是象是别的生物般,让他无法亲近。尤其象现在这样耷着肩,整个人蜷成一团,怎么看怎么让景麒有种不知所措的感觉。

正在景麒犹豫着要不要出声打招呼时,感觉到他的存在似的,女怪抬起了头。连带的,泰麒也转过头,当看见是景麒站在不远处的时候,他睁开了自己深眸,悄悄地用手抹抹了自己的脸,站起身,向着景麒深鞠了一躬。

“……刚才真是对不起了。”

“不。”说了,景麒才觉得自己还应该再补充几句。“刚才是我失礼了。不好意思,我本来就不太会注意到周围的。”

“不是的。”

看见泰麒用力地摇晃自己的脑袋,景麒心中觉得十分的不可思议。这么细的脖子能撑得住他的脑袋吗?”景麒,你才不可思议呢!”

“是我不好,对不起。”

“不……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当然,请坐。”

见景麒坐了下来,泰麒便也在之前的地方坐了下来。景麒注意到女怪下放心似的在不远处来回的走动着。

“那是泰麒的女怪吗?”

“恩,是的。她叫汕子。”

“是个非常不错的女怪。”

听见景麒这么说,泰麒眨了眨眼。

“女怪也有好坏之分吗?”

“多少总是有点的。象汕子这样混合了多种动物的女怪算是非常不错的。汕子,你可以离开了,我会照看好泰麒的。”

听见景麒这么说,汕子向他行了个礼便朝着小路的另一头跑去。

景麒见汕子并不是就地隐去身形,而是飞奔而去,短短的一瞬,他皱了皱眉头。

“是个不错的女怪,不过,看来力量好象还没有被释放出来。”

泰麒闻言,向景麒看了过去,带动了自己的长发,引来阵阵花香。

“应该是因为泰麒的力量还没有释放出来的缘故吧!女怪是与主人紧密相连的,如果麒麟病了的话,那女怪也不会健康的。”

“我,……是不是有病?”

“那只是个比喻而已。不过,也可以说是差不多的吧!”

“是这样嘛……”

看着泰麒这个样子,景麒怎么也不能定下心来。

4

景麒考虑着怎么才能不伤害他的知道自己想要了解的。

“我能不能问一下,刚才你为什么要哭呢?”

玉叶说过要自己试着去理解泰麒的心情,所以,也许这是个不太适宜的问题。

“……对不起。”

尚小的麒麟不禁缩了缩他的身子。

“我可不是想要泰麒向我道歉。我只是想知道一下你哭的理由。”

“……因为我不能原谅我自己。”

“为什么?”

“我一直在想,会不会就这么一直没有办法变成麒麟了。因为所有的人都一直这么期待着。”

“泰麒那么在意仙女们的感受吗?”

“是的。因为大家一直对我很好。而且因为我是麒麒,所以才能住在这里。受到大家的照颐。但我却连身为麒麟最基本的,都做不到。明明想要让大家高兴,只要一想到不会有这么一天,就觉得很难过……”泰麒边说羞,泪水又开始在跟眶边打转。

“请不要哭了,否则我又要被仙女们责备了。”

“景台甫也会被仙女们责备的吗?”

“当然了。仙女们是不会对麒麟客气的。”

听他这么一说,泰麒破泣而笑。

“泰麒不需要太过在意仙女们的事。她们是为了照顾麒麟而存在的。泰麒现在是众仙女的主人。”

“但是……”

细声说羞,泰麒有低下了头。

“如果没有仙女在我身边的话,我就什么也做不成了,对于这些照顾我的人,我没有办法这么去想。”

“泰麒真的是很奇怪。”

“是这样吧……”

又是带着哭泣的声音。

真是的,玉叶究竟在想些什么!自己明明跟她说过自己不适合充当这样的角色。

“我没有要责备泰麒的意思。”

“是……”点羞头,泰麒的泪水滴了下来。

“我在家也总是这样。”

“家?”

“是的。在蓬莱的家。……,不管是祖母还是母亲,我总是想要让她们高兴,但总是做不到。每次都会惹祖母发脾气,让双亲叹气。”

泰麒曾经流落到蓬莱。那天景麒正好也在蓬山,所发生的事情现在还留在脑中,印象深刻。

“汕子把我接到蓬山,我听大家说这里才是我真正的家。那时,我觉得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因为我不是家里的小孩,所以不管做什么都不行。……但是,即使是在蓬庐宫,我还是跟原来一样。虽然没有人责备我,或是因为我而哭泣,但是我还是没办法让大家高兴起来。所以,我常常会想自己究竟是不是麒麒。如果不是麒麟的话,那我就不能再留在这了,就象不能留在那个家里是一样的道理。”

景麒现在才真正意识到泰麒离开了他居住了整整十年的场所。即便是他自己,在离开蓬山的时候,也有过一丝难舍的感觉。那象泰麒这样年纪尚小,不会掩饰自己情绪的幼小生命来说,这会给他带来多大的悲伤啊!

“泰麒是麒麟,这是绝对不会错的。”

“真的吗?”

“麒麟能够分别出麒麟来。泰麒的确散发出麒麟的气息。”

泰麒闻自看向景麒。

“可以很轻易地看到金色光芒,所以,绝对不会有错的。”

“我……看不出来。”

“那是因为泰麒的力量还没有释放出来吧!泰麒绝对是真正的麒麟。”

“那么,我可以留在这里咯?即使做不到麒麟该做到的一切?”

“是的。”

轻声吐出一句:“太好了!”梢稍解脱了点的泰麒直眨着眼睛。

“……难道,泰麒想念任蓬莱的家人吗?”

“……是的。有时会想。虽然对不起仙女们。”

“我因为没有母亲,所以不是很明白。……你很想自己的母亲吗?”

景王非常眷恋自己因为思念而死去的母亲。有时想念家人的时候,还会责备景麒,要他把自己变回原来平凡的女子。

“景台甫没有母亲的吗?”

“一般,麒麟是没有母亲。”

“那么,我是特别的吗?”

“取而代之的,就是女怪和众仙女了。……但泰麒因为有母亲,所以想念她也是十分正常的。”

泰麒没有回答。只是把头低得更低了。

“不要太在意仙女们。”

听见景麒说的,泰麒也只是点点头。

“但是,我不是家里的孩子,所以,……”

“是嘛……”

“明明仙女们都对我很好,我是不应该觉得寂寞的。会受到惩罚的!”

“怎么会呢!”

“不是这样的吗?”

“当然了!”

泰麒无声地哭了起来,将自己的头深深地埋在自己的手臂之中。景麒无奈地看着,心想着,这次又是自己把他惹哭了吧?

“我说,……泰麒!”

“……对不起。”

说着,泰麒将身子蜷得更紧了。长发散落在两侧,露出了泰麒细长的脖子,在景麒看来似乎非常的冷。紧靠着膝盖的肩膀也时不时的打着颤。

“对不起!”

再次听见泰麒的致谦声,景麒露出了困惑的神色。

“没有道歉的必要!”

才说着,泰麒放声哭了出来。景麒才尝试着想象仙女们那样抱着泰麒,泰麒已经紧紧抓住了景麒。看着难过的泰麒,让景麒觉得自己无法将他放开了。试着在他背上轻拍几下,景麒感觉到他更加用力的抱住了自己。伴随着哭泣声,还依稀能听见泰麒的呜吟之声。

“……我想回家……想回去……”

“是嘛……”

“我,想要见母亲……”

听着他的呜咽,景麒感受到了眼前这个尚幼的麒麒有多么的寂寞。

5

天空被染得鲜红。云海反射着落日的余韵,一闪一闪泛着光芒。

长长的身影与落日交错着映射在山间小路上。景麒牵着陷于记忆之中的泰麒,漫步在夕阳之下。

正迷宫中玩耍,泰麒总是觉得非常的快乐。不用去学校的生活,其实没有想象中那么难以适应。对泰麒来说,原本自己就不是个善于与周围的——起玩笑的人,所以,虽然在这没有与自己同年龄的孩子存在,但他也并没有觉得寂寞。

汕子与仙女们对自己也都是非常地细心。在这,不仅不会被祖母责骂,也不会见到母亲为了自己而与祖母争吵的惰景。往常,母亲总是在与祖母争吵后,就躲在一旁偷偷哭泣。而当晚,父母也会为了自己争执不休,知直到自己被父亲叫去,千篇—律地说教一番。以往的这些种种,在这泰麒一切可以不用再放在心上。

当仙女们对自己说着“欢迎回来”的时候,泰麒一点也不会对此抱有一丝的排斥感,自然而然地接受了她们的解释。秦麒觉得仙女们替自己创造了一个温暖的氛围。溢于言表的喜悦,无微不至地关爱,这都让泰麒充分地感受到了她门对于自己的归来,是多么由衷地喜悦。

正因为如此,泰麒觉得对不起众仙的感情。不该再去想念过去的事了。

尽管这么告戒着自己,但泰麒还是会在不经意间想起过去的事情。

想着想着,泰麒会觉得其实家里的走廊也给自己带来了很多的乐趣。这乐趣甚至超越了这的迷宫。会觉得比起这里小任何一条小路,还是家里的庭院更漂壳。象在这里被众仙女包围着的时候,泰麒则会觉得即使是不加入同学之间但只是看着他们,自己也会变得很快乐。不管是任何一位仙女,甚至是汕子,泰麒会觉得还是家的感觉最让自己留恋。

现在应该已经是晚饭的时间了吧!母亲,祖母与弟弟他们应该已经围坐在饭桌旁了吧!不知道父亲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啊!

每次只要这么一想起来,泰麒就会禁不住地思念起家里的一切。

现在这个时期,院子里应该已经开满了漂亮的紫阳花了。祖母总是喜欢撑蓄遮阳伞,在院子里敌步。和父亲吵完架,母亲就会一个人躲进浴室,之后许久都不会出来。弟弟现在还是会在晚上一个人去游泳吧!

他们有没想过自己的事情呢?

泰麒每每想到自己的事可能已经被他们抛茬脑后时,心真就象是裂开了个洞。悲伤不止。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因为自己的消失感到庆幸?如真的是这样的话,那又将会是怎样的悲哀啊!但是,泰麒也不想他们因为自己的消失而落泪伤心。

“……泰麒!”

察觉到自己快要哭了出来,泰麒使劲眨了眨眼。

“是。”

“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紫莲宫啊?”

泰麒抬头看向景翩。那仍旧是毫无表惰,但从握着他的那双大手,泰麒憨受到了他给自己带来的温暖。

“……但是,玉叶大人在等着。”

“没关系,只是一会会的时间而已。”

“……恩,好的。”

景麒带着泰麒,径直向着紫莲宫而去。他一面吩咐出门迎接的仙女暂时退下,一面带着泰麒到了房内的寝室。这坐落于东面的小屋,山宅在夕阳余霞的照射下,青苔显现着五彩的斑纹。而整个屋子也因此染成了—片金红。

景麒轻轻拍了泰麒的手背,就这么站在屋子中央,消瘦的脸孔梢梢抬起,双眼也在同时金闭了起来。就在泰麒还在琢磨着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发生的同时,异变已经开始了。

泰麒就象是在看着一部奇妙的电影。景麒的身形轻摇着,似乎就要融化了一般。在泰麒的跟中,这与自己曾经哪里看到过的玻璃或金属熔化时的悄景一模一样。那正在融化的景麒的身影,刹时散发出耀眼的光芒,包围了整个屋子。景麒身上本就穿着的深色长衫,也象是被发出的光芒带动着自景麒身上落下,只是那么一瞬之间,屋内出现了一种泰麒从未曾见过的生物。

“……啊!”

这真的是短短的一瞬间。自那动物身上飘落的衣物就这么散在地板上,轻轻发出一记声响,那紫色的双瞳还是没有变。金色的长发鬓毛的颜色也没有变。头颈也没有如自己所想象地长的很长。它的线条要比一般的马匹要更加的修长些,在泰麒看来,似乎是与鹿更加相象。暖黄色的背身上,可以看见淡淡的花纹,或者可以说是因为角度不同的而显现不同色彩的体毛所交错而产生的视觉上的一种错觉。

“……真的是麒麟啊!”

眼前所看到与长颈鹿几乎可以说是没有一点相象的。泰麒终于明白了麒麟是另一种生物的含义。

看它的脸要比马稍微长了那么一点,与鹿有点相似。再加上额头长着分了叉的角,更给人以鹿的印象。只是,那角要比一般的鹿来得更短,而且也只有这么一只。与其说它是乳白色的,还不如说是带有点点金光的珍珠色,而且沐浴在夕阳之下,又背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红光。

看着柔顺地垂在两侧的鬓毛,泰麒不禁将之与景麒平时及膝的长发做起了比较。好象是短了不少啊!晚风轻轻吹过,鬓毛随之飘扬而起,就如同燃烧着的金色火焰,耀眼夺目。

长长的四肢与尾巴和一般的马匹或鹿有多大的区别,只是根部稍梢有所不同,比马更细,还长着多于牛的足毛,可以说是界于马与牛之间吧!

“……景台甫,这,……,就是麒麟吗?”

“是的!”景麒的声音理所当然的响起。

“与我想象的差好多!我以为会变化更多一些。”

“是吗?”

泰麒走近景麒身边,果然,靠近才觉得与自己想象的要大很多。虽然给人以瘦长的感觉,但在泰麒看来,应该还是要比马小了一圈。看着看着,泰麒不禁想要伸手去触摸看看那会是怎么样的一种柔顺的感觉,但顾及到对方可是景麒,也就打消了自己了念头。

“……我没有想到会是这么漂亮的样子。”

就在泰麒呆呆地紧盯着看的时候,景麒垂下了头,靠近了泰麒。

“喜欢这个样子吗?”

“恩,是的。”

泰麒也察觉到自己的脸因兴奋而微微泛红。

“我,也能变成这个样子吗?”

“因为泰麒是黑麒麒的关系,我想颜色应该是不一样的。”

“……这样啊!”

泰麒此刻非常好奇在景麒变成麒麟时究竟怀着怎么样的感受。会不会觉得很别扭呢,还是……

“果然前肢还是会有手的感觉吗?”

“不,前肢就是前肢。我想在变身的时候,应该是本质发生了改变。”

“那额头上的角,还有尾巴也是吗?”

“尾巴并没有什么太多的感觉。到是角的根部会觉得仿佛有把火在燃烧。我想应该是气都聚集在这的缘故。没错,在变身的时候,会觉得自己的气都慢慢的集中到了额头。”

泰麒试着象景麒那样,努力将自己的意识集中到额头。然而并没有什么异变发生,泰麒有点丧气地叹了口气。

“……看来一时间是没有办法做到了。”

“泰麒并不需要太过于羞急。”

“我知道了。对了,象这个样子的话,那应该是能跑得很快的吧!”

“恩,麒辚即使是在黄海,也可以在天空中翱翔。只要是乘风而行,那这个世上就不会还有什么鸟能快过我们。而且,只要自己想,即使是绕着这个世界飞行,也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情。”

“……蓬莱也可以去吗?我听说那是正东方的尽头。”

“可以,只要泰麒想去的话。”

泰麒闻言,露出了兴奋的表情,两眼也不停地眨着。

能变成这么漂壳的麒麟在天空中翱翔,那是多么叫人激动啊!泰麒只是这么想象着,就已经有点按耐不住了。而且,只要知道怎么才能变身,那当自己真的寂寞难耐的时候,还能够回去看看家了的情况。

“如果,……如果泰麒喜欢的话,明天就让我带着泰麒四处看看吧?”

“真的可以吗?”

“当然。那么,泰麒现在先回宫去!玉叶大人一定等在那里了。我随后就到。”

“是!”

泰麒深深鞠了一躬。

“景台甫,今天真的谢谢你了!”




第六章
第六章

1

“之前还在担心会不会发生什么事呢……”

蓉可梢稍停下了手中的针线活。泰麒自来到蓬山之后,已经长大了不少,许多衣物不得不再从新缝制或是将袖子以及下摆加长。

“看来和景台甫是亲近了不少,真是谢天谢地!”

与蓉可一起在的仙女也欣慰地笑了。传染了似的,蓉可也随着一起笑了起来。

她没有忘记那晚泰麒飞奔羞回到露茜宫,兴奋地说着景麒变身成麒麒给他看的事。忘不了因为景麒答应第二天让自己坐在他的背上,泰麒激动地直到半夜才终于睡着,更忘不了第二天顶着被风吹散的长发回来的泰麒,因为太过兴奋而迟迟不肯上床。

“还是玄君有办法。”

另一个仙女也加入了议论之中。

“最近,总觉得景麒也有点模仿泰麒的行为呢!……怎么说呢,真是难得,也让人觉得怪怪的。”

“就是就是!不过,那张脸还是一样没什么表情。”

由于景麒在蓬山待了很长的一段时间,仙女们对他也就不怎么客气了。

“看来毕竟己经习惯了。”

“说得没错!”

广场上扬起了轻轻的笑声。

就在此时,一阵脚步声朝这个方向响起。

“回来啦,泰麒。”

“我回来了!”

飞奔而来的泰麒将长发朝身后撩去,白皙的脸孔奕奕生辉。紧紧跟着他的,除了汕子之外,还有就是景麒的使令,为班渠的妖魔。

“今天又去了哪里?”

“景台甫带我去了华山。那里有很多奇怪的鸟!”

看着泰麒的笑颜,蓉可也忍不住地跟着一起笑了起来。谁也没有想到泰麒会这么喜欢亲近景麒。在她们看来,几乎就不会有哪家的小孩子会亲近景麒。

“那真是太好了。”

“答应明天要带我去黄海。说是要让我看看怎么才能降伏妖魔。”

“是嘛!”

见蓉可有点不安的神色,班渠笑了笑。

“不用担心。我们会紧紧跟着的。”

“恩,……说得也是!”

没必要担心什么,景麒的使令会跟着的。点着头,不安的情绪却一直蓉可的心头挥之不去。过去,也曾有过麒麟在黄海丧生。毕竟妖魔攻击的不只是人类,连对麒麒也是同样的。

“……那,去洗个澡吧!就要到吃饭的时间了。”

“是!!”

点着头,泰麒转身面向汕子和班渠。

“我们走吧!”

目送着泰麒由两个妖兽陪同着离开,蓉可放下手中的活站了起来。

“怎么了?”

蓉可到达紫莲宫的时候,景麒正从洞中的泉水中走出。这个洞里的泉水慢慢地会一直流向宫将军前的莲池之中。

“听泰麒说,景台甫明天要带他去黄海?”

“是这件事啊!”

景麒慢慢起身,擦拭着自己才从水中撩起的长发。

“不会有什么事,我会让使今一直紧跟着他的。”

“话是这么说的……”

景麒闻言露出一丝苦笑。

“仙女们还真是宠他!”

“泰麒现在还只有十岁。以麒麟来说,他还是非常年幼的。”

“但事实并非如你们所想的吧!”

景麒走向将军门,将视线投向宫外的莲池。

“现在离夏至已经不到半个月了。”

蓉可垂下了头。

“我刚才去令坤门看了看,已经有超过五十个左右的人聚集在那里了。”

“这么早……”

景麒点了点头。

“因为戴国与令坤门在相反的两个方向,我还想应该还不会有人到这,没想到结果是这样的。看来了日扇门之间来回,等待麒麟旗升起的人不在少数。”

不管麒鳞旗是不是会升起,每到接近安阖日旷时候,为了能够顺利进山,许多人会在那时就开始在金刚山周围游走。毕竟即使是有代步的工具,要想在安阖日茄一天走遍这四扇门,那绝对是不可能实现的。

“不管怎么说,我想在夏至之前,让泰麒能够拥有自己的使今。”

那些早早就守侯在门外的人怎么看也是不那种能够让人放心的样子。如果是稍微懂些道理的入,那还不王于让人如此担心。就是因为他们是用道理无法说通,不顾一切任意妄为的人,所以才更叫人担心不己。

景麒继续说道。

“我也差不多到了要回国的时候了。毕竟王之登基没多久,国内也还不是非常安宁……”

“……看来,景台甫也很在意泰麒啊!”

蓉可含笑着说着,景麒闻言不禁皱了皱眉。

“不这么做的话,又会被你们说我欺负他了。”

“说得也是啊!”

笑着,蓉可向景麒行了一礼。

“这样的话,一切就拜托了!”

“绝对不会让他受伤的。我可受不了逢人就被说教了。”

“我会记着台甫所说的话的!”

2

“……喜欢吗?”

景麒说着,将一只类似与兔子的动物送到了泰麒的面前。

黄海的入口处,一片荒凉,遍地可见的只是高大的灌木丛而己。景麒拎着的象是一只短耳的兔子。也可以说是体形细长的大老鼠。

“雀胡?飞鼠?”

妖魔就这么静静地待在泰麒的手掌之中。柔软的皮毛下,可以感觉到那规律的心跳声。

“雀胡。”

妖魔结结巴巴地重复着泰麒所说。它正是景麒之前所降伏的小妖魔。

“‘飞鼠’,是对它们这种妖魔的统称。而‘雀胡’则是它的名字。”

象是同意景麒所说的似的,雀胡的喉头也跟着一上一下的抖动着。

“请多关照。”

雀胡所能做的只是以轻声的鸣叫来代替回答。

“它是不是还不太会说话?”

“象这样的小型妖魔一般是不会说话的,即使会说,那也只是一点点而己。”

一开始是泰麒先看到了躲在灌木之下的雀胡。景麒便象是为了阻止它逃跑,在嘴里吟唱了些许泰麒听不懂的话后,就直直地看着妖魔。当景麒再次吟唱后,就念出了它的名字。接着,泰麒便有点诧异地看着妖魔跑到了景麒的脚边。

这就是降伏妖魔的技巧了!这与泰麒所想象的某种仪式实在是相差太多了。

“就这么简单吗?”

听见泰麒这么问,景麒摇了摇头。

“因为飞鼠只是个小东西,所以很简单就能成功。如果是大型的妖魔的话,事情就没有那么简单了。有的会还需要互视半天以上。”

“要这么长的时间吗?”

有点吃惊的泰麒转身看着景麒。景麒点了点头,抱起了雀胡,将其放在了班渠出背上。

“是的。我抓班渠的时候那真是花了很大的精力。”

“……是吗?”

班渠将脸靠在岩石壁上,任雀胡在耳边耍闹。

“就只是这么看着彼此吗?”

景麒露出一阵苦笑。

“就这么互视着而己。只要自己一稍微疏忽了…,对方就可能逃走,也可能直接朝自己攻击过来。”

泰麒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只要谁先输了气势,谁就算是输了。如果是那种一般的小型妖魔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但如果是相当厉害的,而有一瞬间的犹豫,那就有可能直接就会威胁自己的性命。所以,在视线相交的一刹那,如果感觉到不能压制住对方,那句不要犹豫马上逃走。不过,真的遇到这样的妖魔,没有变身成麒麟,要想逃跑是很困难的。”

“是……”

看着泰麒,景麒继续说着。

“不用担心。女怪会替你争取时间的。”

“那女怪不会有什么危险吗?”

景麒不知道已经苦笑了几次了。

“女怪会事先告诉你,哪些是你对付不了的妖魔。重要注意了,泰麒应该也能够自己判断的。不管怎么说,动物总是对敌人非常敏感的。”

泰麒楞了楞,随后一笑。

“对哦,我是动物啊!好象一直忘了!”

“这可不是随随便便可以忘记的事!”

“我知道了。请问‘雀胡’这个名字是从哪取的?”

景麒看着它,心里盘算着这个没什么作用的使令,打算将它带回宫中放养起来。

“这不是我取的。估计……它本来就是叫这个名字的。”

泰麒又楞了下。

“互视的时候,只要对方的气势落下之后,就能够读出对方的名字。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我想应该就是这么一回事吧!突然地,名字就出现在自己的脑中。只要呼唤了它的名字,那它就会顺从的来到你的脚边了。之后,使令会一直听从麒麟的吩咐,绝对不回背叛自己,—直到麒麒死亡为止。”

说着的景麒,微微一笑。

“刚才我好象听见台甫好象念着什么话。”

“那样的东西,其实不用也没有多大的关系。有的话,也只是梢稍能够起到点作用而已。”

将泰麒抱到一旁干燥的岩石上坐好,景麒也在他的身旁坐了下来。

“妖魔成为使今,等于是与妖魔定下了契约。或者说是被束缚在了一起还比较妥当一点。”

“束缚?”

景麒点点头。

“妖魔是在天纲以外生存着的东西,为了使它回到正道之中,不让它再沦入邪运,这就是束缚。能够接受的妖魔,就会成为使令。”

“……我不明白。”

景麒吸了口气。

“对不起,……”

听见泰麒的道歉声,景麒继续哎气。

“没有必要道歉。泰麒即使不明白也是正常的事。”

“是的……”

“天帝创造了这个世界。为了能够让所有的入都过幸福,所以有了世俗伦理。但是,却有人死去,有人得生病,还有魔袭击人类?天灾时常发生?这本身就是天意,还是超出天意所为的?总的来说,就是于天帝的初衷相勃。”

泰麒考虑了些许时间,点了点头。

“不管怎么样,上天所要做的事,是我们所无法推断的。只是,就如同有生就有死,可以想象的是这个世上还存在着与天意相反的力量。”

“就和光与影的道理是一样的吗?”

“很正确的比瑜。我们麒麟是为了帮助人类而被创适出来的。但以麒麟为首,又有少多的妖存在于这个世界。那自然就会有伤害人类的妖魔出现。”

“这就是妖魔啊!所以才况是常例以外的存在。”

“正是如此。”景麒轻轻—笑,“将这样的生物引入正轨,就是我们所做的降伏这些妖魔?”

“就是这这么一回事,用泰麒的比喻来解释,妖魔就是生活正影子里的生物。为了要能够驱使它们,将它们引到光的—面,不再回归到黑暗的世界,这就是束缚。”

“我知道了。不过,要怎么做呢?”

景麒再次叹了口气:“这可真是难以用词语来解释,说实话,我也不是非常到清楚。只是,我觉得这还是主要靠自己的气势要拥有想让对方供自己驱使的强烈的愿望。不过,这可不是只靠想就能实现的。”

听景麒这么一说,泰麒就更加糊涂了。

“这么说吧!麒麟拥有很强大的‘力’。这种力量因麒麟的不用也威力不同。但是却是每个麒鳞都确确实实拥有的。”

“靠着这种力量,就能够变身了吗?”

“是的。这只是靠力量来决胜负没,所以与自己的愿望并没有特别大的关系。如果所有的力量很小,那再怎么在心里许愿,也是无济于事的。就是这样一回事了。”

“就象是腕力之类的吧!比如说是脚下的速度。”

“恩,就是这么回事。”

景麒终于松了口气,但是,泰麒还是歪羞脑袋。

“这样做的话,妖魔会不会太痛苦呢?”

景麒闻言有种无言以对的感觉。“……对不起。”

“泰麒没有必要道歉。……会这么说,是因为泰麒还太心软的缘故。”

景麒说着,放低了声音。“请不要吃惊。……其实,使令是要吃麒麟的。”

“……咦?”

“正确的说,是要使令吃麒麟的尸体,把力量占为己有。”

泰麒转身看向班渠。班渠的脸根本就看不出什么表情,就这么站在泰麒面前。从它的脸上什么也看不出来。

景麒再次苦笑。

“不要害怕。班渠,是不会袭击泰麒的。麒麟是属于光的生物呀,相反妖魔则是属于暗。只要麒麟不是自己的意志。它们是不能做什么的。”

“知,……知道了。”

“麒麟是靠力量来使妖魔折伏的。为了要将妖魔自暗中投入光明。就必须要具备与其相符合的力量。妖魔会通过这股力量,来决定是不是值得这么做。”

“我明白了……”

“之后自然也会考虑到在麒麟死后,所能够得到的东西是不是有这个价值。”

“……我觉得多少可以明白。”

“只要成功了的话,妖魔就不会再违抗你的命今。”

“所以,才说是‘契约’啊!”

“就是这么一回事。因为暗的生物在光之下生存,为了不让它回到暗之中,便需要能够加以束缚的‘锁’。”

“为了能在光中生存?”

“是的。与使今相连的,就是,名字’。麒麟通过气势压倒对方,解读出对方的名字,以这个名字的名义其实,成为自己的仆人。妖魔则同样的来拨测麒麟的力量,接受对方的名字,并得到麒麟死后分食其尸体的权利。这就是整个的降伏妖魔的过程。”

“妖魔会在麒麟死后,吃他的尸体,获得新的力量……”

“相对的,在做使今的时间里,它是不能够违抗主人的命令的。会尽一切保护麒麟不受伤害。”

泰麒直直地的着班渠。承受着他的视线的班渠,在泰麒还没有将视线转移前,突然张开了大口。

“……啊!”

它看着忍不住转身的泰麒打了个哈欠,哧哧地笑了。

“班渠!”

出声制止了它,景麒苦笑一阵。

“说实在的,长大后的麒麟会耍一些小手段。泰麒知道什么是易吗?”

“是指算卦之类的吗?”

“这么说也没有错。……在要捕捉大型妖魔的时候,常常会借用一些风水之类的技能。这些以后都可以慢慢地学起来。只要去找仙女们问问,她们一定会教你的。不过,这可不是一天两天就可以学会并掌握的。”

“我知道了。”

“那时,在选好时间,地点以及角度后,再选择自己所要捕捉的妖魔。原则上,就是降低对方的力量,提升自己的力量。虽然这么说,但并不是说没有万全的准备就不能够捕捉了。咒语也是这样的。即使不会这些也没有什么多大的问题。但会的话,比较方便一点,乐意的话,就可以用这个来助自己一臂主力。而且,只要习惯了的话,就会觉得一定要用,不用不行。”

“那么,就算是记不住也没有什么问题吗?”

“想要记吗?虽然作用不能说是很大,但还是能起到点帮助。”

见泰麒点了点头,景麒便将自己的手搭在他的肩上,替他将姿势调整正确。

“首先,是要保持姿势的准确。一定要把这个牢地牢记在心上。”

“知道了!”

“气分生气与死气两种。一般来说,上午为生气,下午则是死气。想要捉妖的话,绝对是上午比较好。鼻子吸进去的是生气,从口里吐出的则是死气。呼吸时一定要照着这样做,绝对不可以倒过釆。吐气的时候尽量轻松点。这可以在平时慢慢习惯起来。不这样做的话,是不容易记住的。”

“鼻子吸气,嘴巴呼气,是吗?”

“避开妖魔的步子称为‘禹步’。”

景麒示范旧这一特殊的步伐。

泰麒屏息看着。

“我,真能够记得住吗?”

“很快就能记住的。想要掌握的话,需要多多的修炼。这个只要找那些仙女就可以了。她们会教你的。”

“是!”

“在降伏雀胡的时候,我用的是九字咒语。手要这样。”

照着景麒所说的,泰麒摆出架势。

“这就是剑印。就如同抽出腰闽的挎刀,四纵五横地比划。”

景麒抓着泰麒的手边说边做着说着。

“这个时候,就可以念咒文了。临兵斗者皆阵烈前行。”

“……感觉很难!”

“这个只要稍微练习练习就会习惯的。在做手势的时候,记得手一定要笔直地划出纵横。当对方的霸气被自己压倒的时候,你就可以念咒了。所以,这就需要泰麒你掌握—些八卦的知识。以现在的泰麒来说,只要记着这些就足够了。‘神敕明敕,天清地清。神君清君,不污不浊。鬼魅降伏,阴阳和合。急急如律令’。”

泰麒露出困惑的表惰,直直地打着景麒。背他这么看着,景麒又是一丝苦笑。

“鬼魅当降伏,阴阳当谓和,急急如律今。”

“呃……恩,我明白了!”

“之后,就将右手高举过头,手心向上接受于意,左手向下,口中念出对方的名字。名字有的是以声音的形式传达到自己的脑中,有时则以文字的形式出现。不过,不管是哪种,只要是麒麟,就一定能够读出来,这是我门的本能。”

“是的!”泰麒叹了口气。景麒拍了拍放下了肩膀的泰麒。

“现在还有点时间,要不要试试捉只小妖魔?”

泰麒点了点头,但是,结果一只妖魔也没有被他的咒文束缚。

3

夏至终于到了。

汕子轻轻摇着榻上的小小身躯。

昨晚正确的说是朝霞升起时还逗留在黄海的泰麒,现正紧靠在汕子身边睡的沉沉的。看着他那安详的睡颜,汕子其实并不忍心硬要把他叫醒。但是她知道,如果现在不唤醒他的话,等下泰麒一定会很后悔的。

“泰麒,快醒醒!”

蓉可的声音从外面了进来,掀开帘子,看着仍旧熟睡的泰麒,蓉可不禁摇头露出了一副无奈的表情。

“……呵呵,真是的……”

笑着,蓉可转向汕子。

“看来昨晚很晚才回来啊!……怎么样?”

听见蓉可这么问自己,汕子摇了摇头。

虽然在黄海一直待到清晨,但泰麒一只妖魔也没有抓到,即使有景麒等人在一旁帮他,但妖魔还是轻易就从他的视线中逃掉。原因景麒与汕子不用说也清楚地明白,泰麒还缺少应有的霸气。

“……这样啊。看来一定是很失望了!真不想叫醒他,不过,没有办法,再不醒的话……”

汕子闻自点点头,!再次轻推起泰麒来。

“……泰麒!”

一旁的蓉可则拉开了四周的围帘,让阳光完全照射到屋中。

“泰麒,醒醒!景台甫要回去了!”

“……恩……”

终于泰麒的身子动了一动。但只见他就这么翻了个身,还是继续作着自己的好梦。

“真是的……”

“不要叫他了。”

这时,两人的身后响起了一个清脆的声音。蓉可与汕子同时转身朝门口看去。

“玄君!”

玉叶笑了笑。

“没有必要硬是把他叫醒。”

“大概是因为昨天回来的太晚了,让他继续睡吧!不要叫他了。”

说话的是站在玉叶背后的景麒,但蓉可还是转身朝向泰麒那边。

“虽然很失礼。泰麒,快点醒醒。”

“算了,让他睡吧!”

景麒虽然这么说了,但蓉可却很干脆的摇了摇头。

“这样做了的话,等下泰麒会很失望的。”

汕子也赞同蓉可似的点点头。

汕子知道泰麒之所以会硬撑着己经很疲惫的身子不肯入睡的真正原因。所以,她更用力地推了推泰麒。

“泰麒。……泰麒!”

再三推了几下后,泰麒终于睁开了眼睛,似乎被阳光照的刺眼而眯成一条线的眼睛,在看到眼前站着的人时,泰麒猛地坐了起来。

“……台甫他呢?”

汕子替他理着长发。

“放心,还没有走。”

泰麒适应了室内的光线,看到站在自己床边看着自己一脸笑意的身影,唰地脸红,低下了头。

“对不起。……早上好!”

“请玄君与台甫见谅。平时很少会这样的。”

玉叶笑着接过蓉可递上的茶杯,并将目光转向景麒。

“看来景台甫很讨泰麒的喜欢呢!真是让人高兴!”

景麒还是莫不做声。

“这次还真亏了景台甫。”

蓉可笑着向景麒致意,回应她的是景麒含糊不清的言辞。

“……都怪我能力不足,没能帮上什么忙。真是非常抱歉。”

“教人天赋主力本来就是很困难的。……能从台甫的口中稍梢了领会一点就很让人欣慰了。”

景麒闻言更加沉默,就在玉叶笑着的同时,熟习好的泰麒由汕子的陪伴下走了进来。

“不好意思了。”

景麒将手中的茶杯放下,起身与泰麒示意。

“泰麒,我这就要告辞了。”

景麒眼前看着自己的孩子带着一双泛红的眼睛。

“真的要走了吗?”

“不能再留在这了,我已经离开国家很久了。王和百姓还等着我。没有帮上忙,真的什么抱歉。”

“不是的。应该怪我不是个好学生……对不起。”

“没有这回事!”

“……景台甫,多保重。”

“泰麒也是。”

“恩!”

景麒回头看了看强忍着什么的表惰,伸手托起他的脸。

“不要过于着急了。……麒麟是上天的造物,一定会让一切朝好的方向转变的。”

“恩,……我明白了。”

“希望泰麒能早日与天命所托之人相遇。等泰麒回到了自己的生国,那时只要渡过虚海就能够到庆了。一定还会有再见面的机会。”

说着,泰麒的小手扯住了景麒的衣摆。

“真的能够再见吗?”

景麒笑了笑。连自己也没想到,听见泰麒盼望着再见,自己也变得期待起来。

“我们就这么说定吧!等泰麒回到戴国,我一定会第一个前去祝贺。”

听景麒这么说,泰麒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些许笑意。

“好的!”

景麒原本打算至少要让泰麒拥有一个使令,想在他能够冷静面对进山的的人群前一直留在他的身旁。但是,最终这些都没有如愿以偿。自己已经离开庆太久了,不能再留到夏至为止。

“……台甫准备从哪里出发?”

“白龟宫那里。”

“那我可以送您到那吗?”

景麒笑着点点头。

“当然可以。也让班渠与雀胡一起吧。”

“恩!”

此时,玉叶站在一旁,正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大一小。

“看来泰麒与景台甫的使令也相处的很融洽。”

“似乎与班渠在一起玩了很长的时间。”

“那真是太好了。”

笑着,玉叶又把视线转向伴在泰麒身旁的景麒。

“景台甫也是,似乎比以前柔和了许多,懂得温和待人了。这真是值得欣慰。”

“不是的。”

泰麒抬头看向玉叶。

“景台甫本来就是很温和的人。”

从泰麒的眼中看出他真的是这么认为的,玉叶与蓉可相视一笑。

“是这样啊!”“恩!”

泰麒非常肯定的口气,引得玉叶发出了少有的笑声,而背谈论的景麒闻自也稍稍露出了复杂的表情。以蓉可为首的众仙女也一阵阵地窃笑起来,那蓬山少有的笑声从屋内飘出,久久回荡子篷山之中。

但不只是仙女们,就连玉叶也没有想到。

景麒那生疏的温和,竟将景王舒觉引向了迷路。

不过,那又是另一个故事了。

4

送走了景麒,泰麒稍微有点失落。但说实话,现在已经没有时间让泰麒再继续失落下去了。

夏至的第二天起,已经有许多仙女轮流守护在通向甫渡宫的路上。在甫渡宫,即将举行盛大的进香仪式,仙女们的服饰也变得比往常更加华丽。不管是宫殿的摆设,还是泰麒的服饰,都换成了平时难得一用的贵重物品。

蓬山的庆典已经开始了。

泰麒此刻正坐在靠近舍身木的岩山峰顶。平时在小路间时常能够闻到的带着花香的微风,在这个时候,却隐隐卷羞一丝潮水特有的气味。这在泰麒看来真是不可思议。

站在高处,泰麒可以看到从西南方向有什么正在向自己的这个方向前行着。

望着那,泰麒脑中浮现出自己在景麒背上所看到的黄海的景象。

奇岩怪石组成了眼前的蓬山,并一直延伸到山麓。由此形成的迷宫之路看似复杂无比,其实,通往甫渡宫的通道一直唯一的一条。从古至今,无数的进山者来回的踩踏着这条通道,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石板已经陷了下去,为后来人指引着正确的方向。

正因为只有一条通道,所以,进入蓬山的入口也只有唯一的一处。然而,在这从三个不同方向延伸过来的小路正巧汇集于这唯一的入口前。

在黄海,那的道路其实于蓬山中的没有什么不同。长年累月下来,无数人类的足迹遍布于此。随处可见被踩深陷的岩石路,陡峭的山坡上人为所设的踏脚石,沼泽中填满的碎石子,还有竖立正荒原上的石碑,等等这些在漫长的岁月的积累下,一条贯穿树海的细道就这么神奇地出现了。

这些细道向着黄海的四方,一直延伸到常年紧闭的四扇大门前。

那其中的位于西南方的令坤门就在不久前敞开了大门,但随即又被关上了。夏至那天穿过那扇门的人群,现在一定在某处前进着吧!

黄海是妖魔,妖兽出没的地方,因此想要在这长途旅行绝对不是一件轻易的事情。往往同一天来到这的人会聚集在一起,结伴而行。由此也出现了些从事受雇于进山者,保扩他们安全的特定的类似佣兵的职业的人。

“好紧张……”

抱着膝盖,将自己的头深深埋在里面的泰麒轻声说着。见状,坐在一旁的汕子发出温柔的言语。

“不要太紧张了。”

“恩……”

最近总有种预感似的。每当自己玩耍的时候,或是向仙女们请教八卦之类的时候,只要视线转向西南一角,心里就会阵痛起来。每当自己想到那个方向就是令坤门的所在,整个身子就会猛得打颤,久久无法平息心中的激荡。

泰麒知道这绝对不是什么好的预感。而正相反的,那预感让他领悟到即将发生在他身上的,一定是自己所不愿意见到的可怕的事情。

“我真的可以做到吗?”

“—定可以。”

汕子能说得也只有这些了。强劲的风吞噬了汕子的声音,一直回荡在泰麒耳边。

“……汕子也觉得王就在那些人里面吗?”

“这个嘛……”

“应该还没有吧!”

“……泰麒希望没有吗?”

“恩……”

汕子就这么望着僵硬地蜷缩成一团的主人。

“是不是因为选了王之后要离开蓬山,所以觉得讨厌?还是觉得做这样的选择很恐怖,自己无法做到?”

不管怎么说,自从夏至以后,泰麒的紧张似乎也传染给了汕子。只是待在他的身旁,也会觉得痛苦无比。

进山的人中,有的是自觉自己有成为王的资格,也有人受到周围人的推崇而来的。老实说,决大多数的王都是从进山的人类中被挑选出来的。

说不定,泰麒是因为自己的命运要与王的相连,而感到不安。

麒麒的选择能决定一个国家的命运,而王的生存之道,也决定着麒麟的命运。

当王走偏了方向,报应就会降临在麒麟的身上。那时麒麟就会开始生病,这被称为‘失道’。只要麒麟病倒了,一般是很难恢复的。这也就是说,王掌握着麒麟的生命。

无论是谁,面对自己的命运掌握在他人的手里,都不可能心平气和的接受吧!

“一定不可能这么快就出现的……”

面对泰麒的自自自语,汕子只是在一旁静静地守护着。

对于泰麒来说,既不能变身,也没有使令,对于自己身为麒麟的事实也没有深刻的认识。面对这样的泰麒,谁也不能责备他什么。

“景台甫他……”

泰麒将视线自西南方转向汕子一边。

“他不是说过吗?上天一定会让事情往好的方向发展的。”

泰麒再次仰望天空,阳光直直地照射在他的脸上。

“……恩。”




第七章
第七章

1

“泰麒,今天就要去离宫那里了。”

距离夏至并没有几天,但这一天终于还是到了。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的泰麒,平静地听着。

“我知道了。”

今天比平时要起得早,汕子给自己拿来的衣服也要比平时穿的华丽许多。泰麒自然已经能够猜出几分。

蓉可轻轻地拍着泰麒的背。

“不需要这么紧张,泰麒。”

“蓉可会跟我一起去吗?”

蓉可笑羞点点头。“是的。我会一直跟在泰麒的身边。”

“那汕子也可以吗?”

虽然猜想到会得到否定的答案,但泰麒还是问了。与他猜测的一样,祯卫劝着他摇了摇头。

“汕子不可以出现在人面前。但是,她会一直藏在隐藏着,虽然泰麒看不到她,但汕子会一直陪在泰麒的身边。”

泰麒沮丧地叹了口气,既然是隐藏的话,那就不能让她牵着自己的手,或是抚摸自己的背了。

“……我知道了。”

一起进香的仙女,包括祯卫与蓉可在的十人左右,她们将泰麒围在队伍中央,沿着小路,一直走到了篷卢宫的尽头,在那扇大门前停住了脚步。

仙女们走上前,打开了门闩。

在打开大门以前,泰麒所想象的外面会是一片荒凉的迷宫小路,然而当大门敞开,出现在他眼前的却完全是另一个世界。高耸的山峰,蜿蜒相连的碧绿,随处可见早早升起的帐篷、飘扬在风中的旗帜,栓在一旁的奇珍异兽,还有在那出各式各样进山而来的人群。仿佛在那,突然出现了一个小镇。

见泰麒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祯卫上前搀起他的手。

“不要紧张,来,放松一下。”

泰麒用眼神回应了她,深深吸了口气。接羞便握羞祯卫的手踏出了自己的第一步。站在最近的男子,意到泰麒一行的到来。当即便跪下,朝众仙行礼。于是乎,如同潮水扩散般的,四散在草原上的人们也紧跟着纷纷跪倒在地。

泰麒紧握着着祯卫的手,感觉到无数的是视线投射到自己的身上,年纪尚小的他实在是无法装出一幅若无其事的样子。

“……还好吧?”

—直跟在泰麒身后蓉可轻轻问到。

“是的。……我可以说话吗?”

“当然可以。这样也可以稍微放松点。”

“恩。”

看夺并没有自己想地那样难,于是,泰麒象是憋了好久的气全部吐了出来。

“这些人全部都是吗?”

“不是的,大概在一半以上吧!”

“……太好了。”

环视了一周,泰麒看到了许多穿着铠甲着的人。在这不仅有血气方刚的少年,也可以见到不少老人。大多数的进山的人都是男子,但也有一小部分女子,不甘落于人后。

“女的还真不少啊!”

祯卫笑了笑。在泰麒眼中,祯卫的笑有点不同往常的僵硬,看来,祯卫也还是有点紧张的。

“那是当然的。……说起来,泰麒是喜欢王还是女王啊?”

“我不知道。”

从大门到甫渡宫,长长的石阶两旁,无数的大人低垂着头,向自己跪拜着,泰麒不由地觉得非常不自在。

“……为什么他们都要跪着?”

“因为这是一般的礼仪。”

在祯卫看来,泰麒还没有完全理解自己与他们之间身份的差异。

“我不用和他们打招呼吗?”

“现在还不需要。等到有了想要交谈咙对象,只要,对他说‘请起来’,就可以了。”

“可以说话的啊!”

“等到进香结束以后,就可以了。相信一定能够听到不少有趣的事情。”

“……我看到有好多动物。”

“那是骑兽。他们就是坐着骋兽来到这的。”

“是这样……”

泰麒所看到的,不仅有老虎型的动物,还有象狮子等等的。

“骑兽是怎么来的?”

“抓到后,主人就会调教它,最终把它驯服。来,小心脚下,我们到了。走进祭坛后,泰麒就要上香行礼。”

收回自己环顾四周的视线,泰麒已经来到了甫渡宫前。

这里与蓬庐宫大多数的建筑不同,每间屋子都由严实的墙壁围绕着。泰麒走进正将军,不再有被人紧盯的感觉,让他梢稍放松了点。

正将军就只有那么一间,正中央摆放着祭坛,感觉上,这与寺院相差无几。

照羞祯卫所关照的,泰麒朝祭坛一拜,上完香后,便被带到了祭坛右边一处稍稍高处的地方。这里比一般的和室大了些许,三个方向都被帘子遮挡住了,现在只有正面的竹帘卷起。泰麒所处的正前方,恰好可以将进入甫渡宫上香的人收入眼帘。

就在泰麒安静地看着仙女们轮流上香的同时,又感受到了投射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向殿外望去,那儿已经聚集了大批的人群。吏到仙女们都上先了香,踏上高处,放下竹帘,泰麒这才真正的松了一口气。

“现在了以放轻松点了。”

祯卫的话画中带着点笑意。

“……被这么多的人盯着,觉得很不自在。”

“泰麒马上就会习惯的。”

“不能叫汕子来吗?”

“既然帘子已经放下来了,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听祯卫这么说,泰麒口中轻唤了声汕子,立刻,汕子便现身出现在了身旁。背汕子围抱着的泰麒,感觉到无比的安心。

“看来真的是紧张极了啊!没有必要那么勉强自己。”

“……虽然是这么想的。不过,接下来要做什么?”

“等下,进香的人会陆续的进来。我们只要在这看着就可以了。如果觉得无聊,也可以去外面和他们说说话。”

就在祯卫对黍麒解释的同时,已经有人走了进来。最初的那个人移动着自己肥胖的身躯,径直上前进香。

“泰麒,有没有王气?”

听见祯卫小声地在自己耳边问着,泰麒稍稍摇了摇头。他的意思是自己不知道,但在祯卫看来,应该是明白了他的意思。

“从现在开始,泰麒必须要在这稍微忍耐一下了。”

“象现在这样,就能确认王是不是存在了吗?”

“正是如此。如果泰麒感觉到了王的存在,请一定要告诉我们。”

“……我知道了。”

进香完毕的那个男子回到了祭坛正面,泰麒这才看清楚,对方似乎与自己的父亲差不多年纪,但样貌却和相扑选手不相上下。他边与站在坛边的仙女交谈着,眼神时不时的飘向泰麒所在的方向。应该是在确认吧,是不是有天启虽然泰麒还是不太明白那是怎么个形式的出现。

感觉到祯卫确认的视线,泰麒能够做的,只是摇摇失。

在泰麒看来,天启出现的话,一定会发生不一样的事情,但现在,什么也没有发生。

2

泰麒就这么静静地看着进香的人不停地进来出去,就这么静静地过了一天。

到了第四天,泰麒终于下决心要出去看看。

进香只有上午短暂的一段时间。泰麒坐在之前的位子上,无奈地看着。起初能见到这么多陌生的人群,泰麒觉得很是新鲜。毕竟他来到这之后见到最多的就只有众仙女了。但是,最初的新鲜感很快就消失了,反而有些坐不住了。

虽然其他的仙女告诉泰麒中午就可以回宫,但是,坐着的时间实在是太长了。

“……我可以出去走走吗?”

就在泰麒问出口的同时,只见身边的仙女都露出了兴奋的表情。她们也觉得无聊了吧!

“当然可以。”

蓉可也是满脸的笑意。

“难到,……大家就在等我这句话吗?”

“也不算是吧!”

蓉可继续笑着说道。

“不过,大家是都有点厌倦了。不管怎么说,一个早上那个南瓜大夫就见了六次。”

从仙女们的口中,忍了许久的笑声终于被释放出来。

在进香的人之中,有些人会一连重复几次。就以头天最早进香的男子为代表,每天到泰麒回宫为止,至少要反复十次左右。大家听说他是某个地方的大夫,配上他那副与南瓜相象的体形,大家就私下给他取了个绰号叫南瓜大夫。

“出去不会有什么问题吗?”

祯卫也和大家一起笑着。

“不会有什么事的。我们会跟着泰麒,而且,这里还有这么多人。就算是有之前那样居心不良的人出现,周围也会有人争相出手的,毕竟大家都想在泰麒面前好好表现一番。”

至今为止已经有近十人左右企图躲藏在篷庐宫周围,仙女们自然果断的将这些人都送出了蓬山。当然,发生这种事,大家绝对不会去告诉泰麒,平填他的烦恼。

“……是嘛!”

“也许外面的那些人会争先恐后地向泰麒行礼致意,但总比一直坐在这要好多了。不过,一旦让他们说顺口了,说不定就要听长长的一大段了。”

“可以和大家说话?”

“是的,如果王出现了的话,就要照古礼,向他行礼,然后……

“要说‘绝对不离开您的面前,不违所命,发誓对您效忠’?”

祯卫点了点头。

“是的。”

“那如果不是王的话呢?”

“照惯例,泰麒只要对对方说,‘中日之前请保重’,就可以。”

“意思是不是祝愿对方到下个安阖日平安无事的意思?”

“正是如此。”

“如果我不知道她是不是王的话,怎么办呢?”

祯卫笑容更深了。

“绝对不会有这种事情的。”

“汕子可以一起吗?”

“隐身着的话。但是,在广场绝对不可以把她叫出来,合惊吓到骑兽之类的。”

泰麒与伴羞他的仙女们在留守在祭坛旁的众仙女羡慕的视线注视下步出了宫殿。

进山的季节,不仅对于那些想要登上王座的人来说是个重要的日子,对蓬山上的仙女门来说,也算是个热闹的喜庆日子。

仙女们很少会后悔自己登入仙籍,但是,无限的寿命,让她们已经看透了这所谓的人生。夏至以后,所有的仙女都不由自主地花了不少时间在自己的装扮上。这不仅仅是处于身为仙人的威仪,还可以顺便捉弄捉弄进山的男人。有时也有当真起来,最终跟着下山的。

然而,泰麒难得走了出来,猛冲到他面前的,正是那个已经看厌了的南瓜大夫。看来他一直守在宫外,见泰麒一行自宫中走出,便赶紧冲了过来。

几乎要将石板震碎似的发出巨大的声响,他硬生生地跪倒在了泰麒面前。这下不仅仅是仙女们,在周围的人群中也发出了阵阵嘲笑之声。

“我,……恭祝蓬山公万事顺心。”

也许是太激动了,他的声音听来有点发颤。

“我是戴国垂州司马,名叫‘吕迫’,原本出生子马州南拥乡。”

吕迫就这么跪着毫不停顿地说着,然而过快的语速,导致大多数他所说的话,泰麒都没有听清楚,更不用说是听明白了。

“今日能够亲眼拜见蓬山公贵体尊容,实在是倍感荣幸。诚心祝愿蓬山公万寿无疆,……”

泰麒困惑的抬头看了看蓉可。蓉可则翘了翘眉向泰麒示意。明白了她的意思,泰麒转身对着他开口了。

“……中日之前请保重。”

吕迫听闻此言,唰!地整个人就象是僵住了,肩耷拉了下来。

“是……是嘛!……是这样啊!”

轻声念叨着吕迫推到了一旁。蓉可见状强忍着笑意,轻轻推了泰麒一下。

“我们去那边走走吧!”

泰麒边走还不时几次回头看向吕迫。待稍稍走远了点,身边的一位仙女开口对泰麒说道。

“我还以为泰麒会让他一直说下去呢!”

“我只是没找到能插嘴的机会。”

“啊,太好了!如果泰麒的王是那个人的话,那就太没有价值了!”

看着一脸安心的仙女,有点不明白的样子。

“那个人不行吗?”

“只要有天启的话,没什么可以不可以。只是,如果王是那个南瓜的话,那戴国可是威信扫地啊!虽然不—定要有俊美的相貌,但至少还是要看起来体面些才行吧!”

“是……这样的吗?”

蓉可笑了。

“请不要把这些话当真。关键还要看对方有没有天启。”

见蓉可这么对泰麒说到,其他的仙女也理所当然地据理力争。

“那么,蓉可。古往今来,可没有哪个王是长相丑陋的啊!”“就是就是。也就是说从长相就能看出人品。王的继任者,自然也是具备着王应有的相貌的。”

“现在可是在众目睽睽之下!”

听见轻声地斥责,仙女们一下子静了下来。

见状笑起的蓉可向着泰麒弯下腰。

“泰麒不要太放在心上,只要等待天启就可以了。”

“……恩……”

3

泰麒被大家包围着,听着各式各样的人物向自己行礼致意,然而,在他身上,什么特别的事情都没有发生。

进山的人,连同随从在内,大概约有三百人左右。虽然只是陪同主人进山而来,但这些随从也被授予了等同的机会。

泰麒遇见的,不仅有飞奔而来特意与自己交谈的人,还有的人只是将视线锁定在自己的身上,但不会想要与自己说说话。虽然仙女们书哦即使没有交谈也可以判断对方是不是王,但天启还是没有出现。

不管是与人交谈,还是在二旁静静地注视,无法一一回应这些灼热的视线,泰麒觉得非常的痛苦。

好不容易稍稍摆脱了众人的围堵,泰麒终于可以喘口气了。蓉可见状,关心地开口询问。

“泰麒是不是觉得累了?”

“恩。不过,那只是因为一下子见了太多人的缘故。”

“等过了中午,我们就回甫渡宫稍微休息一下吧!还是,泰麒想要回蓬庐宫?”

“……恩。”泰麒思考着,眼神漫无目标的四处看探着。突然,他的视线停在了某一点,使劲拉了拉蓉可的手。

“蓉可。那里有只长翅膀的狗。”

就在附近不远的帐篷外,栓着一匹巨大的类似马的大狗。有几个人正围在那照顾它。

“这是天马。要不要走近点看看?”

“蓉可觉得没关系吗?”

“当然。”

说着,蓉可拉着泰麒的手,走向那顶帐篷。

跟前的天马,体形硕大,雪白的身体却顶着墨黑的脑袋,背后长着一对短小的翊膀,在泰麒的眼中,真是漂亮极了。

“……啊!蓬山公!敬祝公万事顾意。”

天马周围站立着的人群之中,惊讶地见到泰麒一行,而行礼的是一位身材高大的女子。

“这天马是你的坐骑吗?”

“正是如此。”

“能不能让公看一下?”

“非常荣幸。”

女子笑着将一行人带到天马的身边。泰麒在蓉可的轻推下试着靠近天马。靠近它才觉得它比之前看到的时候要大许多。

“……真的好大!”

泰麒惊讶的轻声感叹着。女子在带泰麒一行走到天马身边后仍旧屈膝于一边,似乎她就是这群人的主人。

“在天马之中,它还算是小的。”

“请站起来吧。对了,我可不可以摸摸它?”

“如果您愿意的话,就请摸摸看吧!它很温顺的。”

听她这么说,泰麒有点谨慎地伸出了自己的手,天马的体毛要比想象得还要硬一些。泰麒试着挠挠天马的下巴,天马感受这着泰麒的触摸,似乎觉得很是舒服地闭上了眼睛。

“真的是很乖啊!……它叫什么名字?”

“它叫飞燕。”

泰麒叫着飞燕的名字,只见它仍旧闭着眼睛,见个耳朵贴在泰麒的手上轻蹭起来。

“它不会咬人吗?”

“请放心,原本天马在妖兽之中就是属于温顺的一种。不过,飞燕算得上是特别温和的了。它能够感受到对方是不是自己的敌人。”

“真厉害。”

泰麒就在那与女子谈论起天马来。诸如是怎么抓到飞燕的,要怎么饲养它,以及骑在它背上的感觉,等等。女子的回答也非常的详细。用温柔的语音,说着温柔的话,简洁明了的回答,让泰麒能够感受到她的坚强。

说实话,泰麒还无法光凭自己所见的来判断出对方的年龄。所以他猜不出眼前的女子究竟有多大了,不管单是从外表,感觉她比蓉可,祯卫都要大一点。

虽然这么说,不过,这也许是她所散发出的强硬的感觉才会让泰麒有这种想法。因为仙女给人的感觉稍稍与她有点不同,所以才会让泰麒有了年龄的差距的感觉。

仙女们一般都给人光鲜壳丽的感觉,尤其是现在,比平时要华丽长裙,头上戴着各式的发饰,更显出她们的与众不同。

相反的,眼前的女子一身素雅的装扮,红褐色的长发自然地垂下,身上也没有佩带任何饰物。高窕的身材,举手投足不带一丝女儿家的娇柔。虽然在泰麒看来对方也是不输蓉可等人的美女,但因为对方给他的感觉差的太多了,所以才会有这么多不同的感受。

“……谢谢。”

泰麒抽回自己轻抚着飞燕的手。

“不,看得出飞燕也非常高兴。”

“你是从哪个地方来的?”

“回公的话,臣来自乘州。乘州师帅将军李斋,名叫刘紫。”

泰麒闻言有点泛惊地睁大了眼睛。他从仙女们的口中知道一个国家共分为十二个州,每个州都有一名州侯治理。每位州侯都掌握着一定的军队,也就是州侯师,简称州师。军队的大小会根据州的大小而有所区别,从两支到四支,所属的将军也就根据军队数量的不同而有所不同。

“原来你是将军。”

怪不得她与仙女们的感觉差这么多。

“是的,尽管能力有限。”

泰麒因为对方让自己觉得很亲近,所以不想让她失望。但是不管怎么想,类似天启的吉兆并没有传递给泰麒。

“……中日之前请保重。”

李斋稍梢露出了一丝自嘲的神色,但也仅此而己了。她再次恢复了笑颜,朝泰麒行了一礼。

“谢谢您。也祝公康泰平安。”

“谢谢。”

要自己来选择,泰麒觉得很痛苦。天启似乎是不会考虑到泰麒的好恶来决定王的人选的,这让泰麒更加伤感。“那个……我还能来看飞燕吗?”

李焉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笑着。

“非常欢迎。”

4

离开了李斋的帐篷,泰麒一行又在附近绕一圈,正准备回宫的时候,不远处传来了一阵争斗声。

看着前方围成一团的人群,仙女们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最终还是从围观的人口中听出了大概的意思。原来前面有人在吵架。泰麒闻言便紧紧抓住了蓉可的衣摆。

不管是谁或是什么,使用暴力总会让泰麒产生恐惧的心理。那是出于血的恐惧。泰麒并不是害怕自己一被打,而是对斗殴这一行为以及作出这种事的人的本能的感到恐惧。

“这里发生什么事了?”

仙女们冷冽的声音在人群外响起。周围的人见状皆屈膝向一行人行礼。

“呃……这个……”

众所周知,篷山公是很讨厌血及暴力行为的。在这无论有什么理由,只要作出了诸如此类的行为,都会被毫不犹豫的赶出蓬山。

“哎!就是因为这样,对待戴国的人才不能放松,真的是太过于血气方刚了。”

说着,仙女们朝引起骚动的中心走去。

可以说,不同的国家,他们的国民性也有所不同。戴国长久以来,一直以激烈的性情而闻名于各国。照常理来说,这也会影响到麒麒本身,但是总也有例外的出现。

“都请住手。你们把这里当作什么地方了?”

围观的人自觉让出—条路来。

骚动的中心站着两名男子。一个手持长剑,满脸凶狠样;另一人身材比前者稍稍小了一点,相貌堂堂,以拳相对。见他虽然带着佩剑,但并没有打算用它的准备。尽管如此,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绝对是后者更占据着优势。而他也深深吸引住了泰麒的目光。

黑色的盔甲与白色的束发形成了强烈的对比。应该是一直暴露在太阳光下的缘故,皮肤呈现出健康的褐色。高大的体形,让泰麒有种面对着危险的猛兽的印象。

就在仙女们走近想要制止争斗时,胜负已经分出了。最终持剑的大汉被对方的硬拳击中,倒地不起。

男子就这么俯视着背自己打倒的大汉。“这可是蓬山公的所在,不可轻易拔剑。你应该感激公。”

男子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没有丝毫的兴奋或是激动。吐出冷谈的告戒后,男子正准备转身离开,泰麒的身形出现在他的眼中。两人的视线就这么交错着。

他的瞳孔泛着红光,就象是血的颜色。

没有多想,泰麒紧紧抓住蓉可的衣摆不有自主地向后退去。泰麒对这个男人的恐惧,到了无法抗拒的程度。

蓉可正准备带着泰麒离开此地,男子已经走上前屈膝想泰麒一行行礼。

“我不知道您在这。”

男子的眼神变得稍稍柔和了一些,泰麒感受到了他的转变,在原地站着不动。但尽管如此,他还是用力的拉着蓉可。

“非常抱歉发生这样的事。请您原谅。”

泰麒此刻没有办法回答男子,取而代之的,蓉可贵备地与男子对视着。

“请你避免在蓬山发生争斗。”

“非常抱歉。”

蓉可扶着泰麒,轻轻推了他一下,示意他稍稍向前走几步。

“已经没问题了。谁也没有受伤,已经结束了。”

听着蓉可这么说,泰麒轻轻点了点头。他说不出,自己害怕走到男子面前的事实。

跟前屈膝的男子显而易见耍比李斋年长许多。但也许只是因为那无矩无束的散落在肤旁的宛如白银的长发,才让泰麒会有产生这种认识吧!端正的相貌,跟神透着凛冽的气势,让人无法直视。

男子见状露出了淡淡的苦笑。

“看来让您受惊不少。实在是非常抱歉。”

“不是的……”

终于泰麒能够发出声音。

“我只是稍微有点被吓到了而已。……请问,你是……”

“我来自鸿基,戴国禁军,人称乍将军。”

自周围的人群中发出了阵阵惊叹声。原来他是个十分有名的人物。

禁军是直属于君王的军队。禁军共有三军,加上都城州侯一般都由麒麒管辖的三军,一共分为六支军队。麒麟因自身的特性,所以无法指挥军队,因此由王来代为统辖。于是,这六军被常人称为王师。

“在下名综,字骁宗。”

泰麒无法直视骁宗的眼神,但又觉得这时一定要说点什么才行。在这种念头的驱使下,泰麒开了口。

“……原来你是将军啊。”

同样都是将军,但骁宗与李斋却是完全不同的两种风格。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骁宗给人的印象绝对都是非常强硬的。

这只是因为两人个性上的差距,还是说这就是禁军将军与州侯师将军的区别?泰麒无法得出结论。

“是的。虽然只是剑术还值得一提而己。”

虽然嘴上是这么说的,但泰麒能够看出他实际上是非常的自信。那股霸气足以震慑住任何人。

泰麒连一刻也想在这再待去了。

他如同之前一般探视自己的样子,觉得没有任何异样发生,便躲近蓉可身边说到。

“……中日之前请保重。”

能说的就只有这些,泰麒随即便逃开了对方的视线,不想知道骁宗此刻会露出怎么样的表情。

周围的人发出了惊讶之声。

“连他也不行吗?”

不管是谁发出的惊讶声,但泰麒却从中了解到骁宗受到别人的期待,希望他能够成为泰王。

5

“骁宗?啊,就是王师的乍将军啊!”

第二天,泰麒再次来到了才认识不久的李斋的帐篷,并向她提起了骁宗。

泰麒从她的脸上没有感受到丝毫的失落,相反,对于来看望飞燕的自己十分热情。在仙女与他人闲谈的时候,泰麒便与李斋一同在飞燕的身边坐了下来。

“李斋将军也是将军的话,那你们认识吗?”

李斋否定的摇了摇头。

“我虽然说是将军,但毕竟只是州侯军的。骁宗将军的话,因为是指挥王师的将军,所以身份完全不一样。”

要形容州侯师与王师将军的差距,简直就可以说两者有着天壤之别。禁军的将领,不仅能够进宫面见君王,还可以上朝议政。而州侯师的将领只是单纯的武人。所以说,身为禁军的将领,就可以算的上是王身边的重臣了。

“那么,他很有名吗?”

“是的。他不仅剑术高超,还很受士兵们的爱戴。”

说着,李斋看向泰麒。

“……公对骁宗将军的事感兴趣吗?”

“……昨天正巧有人争吵……”

李斋一听就知道了的样子。

“我听说不知是哪来的不要命的人惹怒了他。说起来,这都是对方的错。我听说那个人说了一些很难听的话,如果不是这样的话,骁宗将军是绝对不会在蓬山私斗的。”

“是这样的吗……?”

李萧直视着泰麒的双眼。

“骁宗将军是王吗?”

泰麒有点惊慌地否定了李斋的提问。

“不是的。我只是,觉得很怕他……”

李斋闻言显得有点失望。

“是嘛……不是骁宗将军啊!”

“昨天我也听见有人这么叹气。”

李斋笑了。

“虽然骁宗将军不是一位温和的人物,但也绝对不可怕。我觉得他是位很厉害的人物。毕竟能被全军将士推崇爱戴,是很少见的。虽然他的敌人也不在少数,但崇敬他的人绝对是压倒性的。骁宗将军不能成为王,是叫人有点失望。”

“李斋将军也很希望是他吧!”

李斋轻轻理着飞燕的体毛。

“是啊!虽然我没有见过骁宗将军,但还是非常的尊敬他。因为我也是军人的缘故,所以能够接受他成为自己的君王。”

“骁宗将军这么厉害吗?”

“只要提到剑客,首推延王,其次,就要数骁宗将军了。”

“是嘛……这么厉害……”

“也不是说没有再比骁宗将军出色的人了。只是象他这样文才武德两者兼具的人是很少见的。”

泰麒点点头。

“但是,……却没有天启出现。”

“真是叫人惋惜。”

在军队之中,没有人不晓得禁军的乍将军是何等优秀的人才。他算是被破格提升到禁军将军这个位置的。当时年纪尚轻的他,被授命前往镇压作乱的民众。但是,听说之后,当地的人民却对他赞赏有加。

单纯的武将或是单纯的智者,这在别的国家要多少有多少,但两者皆具,甚至能够扬名与其他国家的人物确实十分罕见的。

事实上,当李斋听说骁宗也在此次进山的人之中时,便己经放弃了王座。

身为将军,李斋因其和善的性格,受到周围人的喜爱,也因此硬是被大伙拖着来到了蓬山。李斋自然也曾对自己抱有信心,相信自己有机会等上宝座。但是,当听说骁宗的事之后,单纯地李斋默认定了自己是无法胜过他的。

“这……真的是叫人惋惜。”

见李斋喃喃自语,泰麒便困惑地开了口。

“我到是觉得,如果李斋将军是王的话就好了。”

“听您这么说真是太荣幸了。”

“我真的是这么想的。”

“公能这么说,已经让我感到很光荣了。不过,还是请您不要松懈下来哦。有人会为了达到目的而来讨好公的。”

李斋象是玩笑似的说着,泰麒楞了楞。

“怎么可能……”

“怎么说呢。象这样的人应该不少。在进山的入之中,有人一开始就不指望自己能够登上王座,只是借机接近公或者王,想为以后出人头地打好基础,才来到蓬山。”

“真的会有这种人吗?”

“非带遗憾,的确是有的。说不定我李斋也是为了能够在公回国后,将自己招到都城,才一心要讨好的公的。”

泰麒看着李斋好一会。

“李斋将军不是这种人……我是这么认为的。”

李斋更显得喜悦。

“公真的尽说些让会让飘飘然的话。”

“是吗?”

“恩,当然是这样的。”

笑着,李斋站起了身,取下了粘在身上的稻草。“看来那边的谈话也结束了。方便的话,就让我招待一下吧!”




第八章
第八章

1

“蓉可,我可以出去一下冯?”

一到甫渡宫,泰麒就谨慎地问着蓉可。蓉可看着他,温和地笑了笑。

“当然可以。又是去李斋将军那吧?”

“不可以吗……?”

“当然不是。李斋将军是位非常好的人。再说身为将军,我们也很放心把泰麒交给地。”

得到了许可,泰麒还是在仙女的陪同下走出了宫殿。

随着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仙女们也认识了不少的人,一路走来,泰麒身后的仙女慢慢的少了,连蓉可也在可见李斋帐篷的地方停下了脚步,与一位侍从说起话来。泰麒便一路小跑地奔了过去。

在经过了这些日子,泰麒学会了躲避众人纠缠的方法,那就是不停地跑着。

“李斋将军。”

还没有出声召唤,李斋己丝走出了帐篷。

“欢迎您来。”

“将军知道我来了吗?”

“因为听见飞燕高兴的声音,我就知道了。”

“真的吗?”

“恩。看来,飞燕已经把公当作是自己的主人了。”

“怎么会。”

“呵呵,怎么办呢?妖兽又不能说话,否则就可以直接问它了。”

李斋笑着轻叩飞燕。

“你说呢,飞燕?”

天马猛地将头转向泰麒,靠在他身上撒娇似的低呜。见状,李斋苦笑了起来。

“看吧!我说的没错吧!”

乘下人替飞燕梳毛的时间里,泰麒与李斋走出帐篷,打算在附近散步。

李斋面对泰麒的提问,一一做了解释,还带他见了许多平时泰麒很少见的东西。

李斋一路还给泰麒介绍了好些个自己的友人,似乎都是来到这之后所结时的朋友。这些人在泰麒看来都是很好相处的人。对察麒来说,与李斋一起散步,泰麒觉得很快乐。

“这的,都是来自戴国的人啊。没有其他国家的人吗?”

两人散步在巨大的广场阎,对于泰麒的提问,李斋轻笑着。

“那是当然的。戴国的王,自然是戴国的人。”

“啊,是这样啊!”

“公不清楚的吗?”

李斋稍微有点吃惊的样子。

“我是最近才从蓬莱回到这的,所以对这里的事还不是很清楚。”

李斋有点明白了。

“说得也是。真是不好意思。王的话,绝对是从自己国家选择出来的。”

“那么,这里的人真的都是从戴国来的啦。”

“正是这样的。只要是在戴国出生的就可以。”

“是嘛……”

牵着李斋的手,泰麒突然停下了脚步。

“李斋将军,那里有只很特别的动物。”

看向泰麒指引的地方,李斋点了点头。

“啊,那是驹虞。真是漂亮。”

那是一只类似于老虎的动物。在它那长长的尾巴端处,闪耀着五彩的光辉。

与天马那种温顺的动物比起来,给人的感觉更是猛烈无比。

“驹虞是最好的骑兽。只要一天的时间就可以跑遍整个国家。”

“真厉害。”

泰麒从仙女那听说一般的马匹要花上一个月的时间的才能走遍一个国家。

“是的。只要主人好好驯养的话,它可是非常有用的。它以勇猛出名,在战场没有能够超越它的了。”

李斋看着驹虞,有点着迷的样子。

“我一直就想要驹虞了。”

“想要驹虞?不是已经有飞燕了吗?”

“想要啊。飞燕是非常温顺可爱啦!不过,性格因为太过于柔和,不太适合带到战场之上。加上我是武将,所以总以战事为优先。”

“……是这样啊。”

“回去的路上能够遇到的话就好了!”

“遇到了的话,会抓回去吗?”

李斋笑了。

“有这种打算。说实话,能够与公认识是非常快乐的事情,那也是非常叫人兴奋的。”

“是嘛……”

“虽然可以出钱去买,但买来的妖兽会轻视自己。不,即使不是这样,毕竟还是想要靠自己的手来抓。”

“说得也是。”

李斋笑着,向栓着驹虞的帐篷出声招呼。

“不好意思,请问这只驹虞的主人在吗?”

“如果是这只驹虞的话,那是我的骑兽。”

突然声音自二人的声后响起。李斋有点吃惊地回头望去,身后的人影就象是凭空出现的一般。

“……骁宗将军!”

是那个男人。今天他并没有穿着那天一样的盔甲,但是腰间的佩剑还是牢牢地垂着。泰麒眼前所见到的,还是那一直无法遗忘的容貌,白银的长发与血红的眼神。

李斋在泰麒与骁宗之间望了望,便弯腰致意。

“初次见面,我是……”

“承州师的李斋将军吧!”

骁宗轻笑了番,相对的,李斋对于骁宗认识自己有点讶意。

“为什么……”

“在下很早以前就听闻过将军的大名了。”

“果然。”

没有多想地泰麒脱口而出。李斋与骁宗都回头看向泰麒。

“啊,……对不起。”

骁宗饶有兴趣的看着泰麒。

“果然?”

“不,……我正在想;李斋将军是不是很有名。因为我总是会有这种感觉。”

李斋有点脸红地看向骁宗。

“公实在是太抬举我了。”

“不是这样。”

骁宗笑了。

“是公有眼光。的确如公所说的,李斋将军在承州可是家喻户晓的名人。”

“请不要听进去了,公。”

难得见到李斋脸红,泰麒觉得很有意思。

骁宗也见状轻笑了起来。在泰麒眼中,象现在这样笑着的骁宗,看上去也没有那么可怕了。

2

“说来,对计都(驹虞的名字)感兴趣的是?李斋将军?还是公?”

骁宗在二人间回望着。

“是公想要看看。”

“如果是公的话,计都也会很乐意的。”

骁宗将众人带到驹虞身边。

走近一看才知道,比起它的外貌,让人注目的是它那双炯炯有神的双目。那真是让人无法置信的绚丽。

“……那个……这个驹虞是骁宗将军自己抓到的吗?”

“是的。我不喜欢自己用钱来买骑兽。”

“为什么?自己去抓的话,不是会很危险吗?”

见骁宗的嘴角稍稍扬起,泰麒猛地一颤,那意义不明的笑容,突然让泰麒感到一阵寒意。

“要让它们作为骑兽供人驱使,自然也要付出相应程度的代价,即使是生命……”

“……呃……是啊。”

骁宗亲密的抚摩着计都,让泰麒恐惧的气势已经没有了。

“计都是由我一手驯服的。它与这柄剑都是我的宝贝。”

李斋闻言露出了诧异的神色。

“是您亲手调教的?”

“好不容易。我不喜欢调教师,再说,它也不会听别人的话,除了我以外。”

笑着,骁宗看向泰麒。

“请不要随便把手伸出去。好不容易才听我的话了,万一有个闪失的话……”

“……我知道了。”

“说起来……”

李斋看着骁宗。

“这柄剑就是骁宗将军从前代泰王那里得到的?”

“正是。”

“我!听说是把非常有名的剑。”

“怎么说,非常锐利到是真的。”

剑不是用来作为装饰品的。泰麒这么想着。浑身便忍不住发颤,说来,骁宗身为军人,佩剑自然是理所当然的。

“……果然,一定是立了大功……”

面对泰麒的提问,骁宗摇了摇头。

“说不上是什么功劳。以前,曾有机会在先王面前与延王交手。”

“骁宗将军赢了吗?”

“我输了。”

骁宗发出了爽朗的笑声。

“三个回合我只胜了一回合。但尽管如此,先王还是非常高兴,赐了我这把剑。不是通过杀戮得到的,所以我特别重视它。”

“延王果然很厉害。”

“说句不敬的话……”

又是那种笑容,骁宗扬起的笑容再此让泰麒感到一阵胆怯。

“我若有五百年的寿命的话,一定不会输的。”

此刻的骁宗眼中闪烁的是那无比的自信。

说着轻松话语的骁宗并不是那么的可怕,只有偶尔露出的那种特有的表情才会让泰麒觉得万分可怕。

“我也想要驹虞……”

见李斋盯着计都,骁宗有所悟的开口说到。

“我知道一个好的狩猎场。让我来给你带路吧!”

“真的可以吗?”

“我在这也没有什么事了。自己也正打算在安闽日之前再去找找驹虞的踪迹。”

“不是己经有计都了吗?”

“如果能再有一头的话,那计都也能够休息休息了。不奢望有三头,但至少还是想要有两头左右的。”

“我能理解将军的心情。不过,把狩猎场所告诉我没问题吗?”

“那有什么问题?想要的人自己去抓就好了。”

骁宗轻笑。

“不管怎么说,要想驾御它必须要有一定的实力。”

与骁家分手后,泰麒长长地叹了口气。他知道,自己其实是非常紧张的。

“您怎么了?”

“不,没什么……”李斋看着泰麒的脸。

“公果然会怕骁宗将军。”

“李斋将军不怕吗?”

“我想,如果他是敌人的话一定会是非常可怕的。……说起来,是位会让人紧张的人物啊!”

“……果然……”

“那是因为骁宗将军的霸气过于强烈。以为对方只是没有攻击力的小猫而放松警惕,等到发觉对方其实是狮子的时候,已经恐惧的无法动作。公是不是有这样的感觉?”

泰麒觉得李斋的比喻非常贴切的形容出了自己的心情。

“我时常会有这种感觉。”

李斋闻言点点头。

“看来传言没有错。那不是一般的霸气……骁宗将军不能成为泰王真的是很可惜。”

“是这样啊……”

在泰麒看来,骁宗是十分危险的人物。

李斋点点头。

“王不是光靠品格就能够胜任的。过于温柔的君主台把国家引导向迷路,太过慈悲的君主则会使国家动荡。……说起来,如果骁宗将军能成为我们的君主的话,那真是太合适不过了。戴国一定会往好的方向发展的。”

“李斋将军真的是这么想的吗?”

面对抬头看向自己的泰麒,李斋能应对的只是报以一阵苦笑。

“见到了骁宗将军后,我觉得自己有点自不量力。—我们之间实在是差太多了。”

3

飞身骑上飞燕的李斋第一次让泰颤见到了穿着盔甲的样子。她见泰麒身后紧紧跟着一群仙女,便弯身看向泰麒。

“蓉可说了我可以去。”

李斋闻言很是高兴。

“那真是太好了。”“我可以坐在飞燕身上吗?”

“当然了。”

跟着过来的祯卫简洁地施了一礼。

“初次见面,李斋将军,骁宗将军。”

被点名的二人也相应的回了一礼。

“我们相信两位所以才让公与二位同行。请一定要确保公的安全。还有就是一定要在中午之前回来。”

“明白了。”

祯卫点点头。但见只有天马与驹虞配上了鞍,于是便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二位不带侍从一起去吗?”

“他们的马是不可能在中午之前赶回来的。”

听见李斋困扰的表情,祯卫也皱起了眉头。

黄海是个非常危险的地方。虽然它守护着五岭,但在那也有无数的妖魔出入。虽然被捕获之后,经过调教会完全听从主人的命令,但是,野生的妖魔绝对是属于极匿危险的。

而且,在黄海除了妖魔,还降蔽其他无数的危险。不易察觉的流沙,瘴气弥漫的沼泽,还有经常迈石的岩山。

“请你发誓一定把公毫发无伤的带回来。”

李斋向着祯卫深深地低下了头。

“绝对不会让公受到一点伤害。”

“我们没有玄君的许可是不能下山的。所以请不要去太危险的地方。如果只是狩猎的话,请以公的安全为第一。还有就是不要去血腥重的地方。能够做到吧!”

李斋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无奈的神情。但祯卫并没有顾及,继续嘱咐譬。

“万一遇到要与妖魔对峙的时候,请你们中的一人带着公先走。……即使是必须丢下另一个人。”

“……,祯卫!”

想要叫祯卫不要再说下了去似的,泰麒扯了扯她的衣角。

“我们可不是为了游山玩水才去的。”

骁宗的眼中又浮现出那种要压倒人的凛冽气势。

“要狩猎的话,我们自然不可能只在黄海边缘逗留。虽然不敢说没有一点危险,但至少保护好公的自信还是有的。所以才会邀谓公一同前去。”

祯卫直直盯着骁宗。

“……你敢说这不是过度的自信吗?”

骁宗回以祯卫的是比之先前更加强烈的视线。

“公是我国的麒麒,你自认会比我们更重视公的安全吗?还是你们仙女们太过于自信了吧!”

对视了一会,祯卫将自己的视线移开了。

“……的确,那就拜托二位了。”

“就这么说好了。”

转身,骁宗抓紧了驹虞的缰绳。

“太阳要出来了。我们走吧,李斋将军。”

4

天马的前进速度非常快,而且,坐在上面,一点也没有摇晃的感觉。

泰麒坐在飞燕背上,不管是在岩石间的纵跃,平地上的急弛,还是杂一树丛中的穿越,他一点都没有不适的感觉,感觉根本不是坐在动物背上。泰麒惊讶的看着这一切。

它的限睛似乎在黑暗中也能作出准确的判断,因此,即使是在坡岩石。树木遮挡住而不见月光的地方,飞燕而丝毫没有缓下自己的速度。

“……您觉得怎么样?”

听见李斋这么问,泰麒转过头看向坐在自己身后,拉着缰绳的李斋。

“就跟麒麟一样!”

李斋闻言睁大了双眼。“公乘过麒麟吗?”

“恩!……很奇怪吗?”

李斋苦笑了下。

“让人惊讶的体验啊。公把飞燕和麒麟做比较,真是让我有点受宠若惊。”

“真的吗?”

“当然了。公本身就是麒麟的缘故,所以并不会把麒麟当成一回事,但对于象我们这样的凡人来说,坐在麒麟身上,真是想也不敢想。”

“真的吗?”

真的是这样吗?泰麒思考着。虽然,坐在景麒的背上,是叫他有点踌躇,但并没有什么畏惧的感觉。

“象现在这样与公坐在一起,我已经很是坐立不安了。”

看着微笑的李斋,泰麒怀着疑问,歪着自己的脑袋。

过了一会,放弃继续思考的泰麒将视线转向了一旁的计都。骑着计都的骁宗似乎一点都没有把泰麒与李斋的谈话听进去。仍旧是那副严肃的表情。

还是那么可怕的感觉,一定还在在为祯卫刚才说的话生气吧!

刚才还在为天马的优秀而兴奋的情绪,迅速的消失了。

泰麒觉得都是因为自己才让骁宗这么的生气。

飞燕与计都深入翼海,穿越于岩石之间,直到五岭之北,恒山山麓。

高低不平的岩石连绵不绝,形成了大大小小的山丘,先行开路的骁宗喝住了计都,从它背上跳了下来。此时,天空中还是高悬着明月。

“骁宗将军,就在这里吗?”

面对同样跳下飞燕的李斋的提问,骁宗只是点头示意。

泰麒由李斋自飞燕背上抱了下来,他将眼光放在了自己一直无法直视的骁宗身上。

“那个……骁宗将军……”

“怎么了,公?”

骁宗的声音就这么突然响起,只顾着将所带的行李自计都身上取下,连看也不看泰麒一眼。

泰麒就这么对着骁宋的背影,低下了头。

“刚才,……仙女们真是太失礼了。”

骁宗闻言停了下采,叹了口气。只是这样,泰麒也能察觉到他的霸气弱了下来。

“……公没有必要向我道歉……”

“不,那个……真是对不起,骁宗将军,李斋将军。”

李斋就在一旁升着火,一边笑着。

“请不要放在心上。仙女们会担心也是很正常的。”

“不是的。”

说着,泰麒看着眼前的二人。

“……我是个有病的麒麒……”

感受到二人疑问的视线,泰麒稍稍有点脸红。

“这只是个比喻……”

泰麒拼命地想要找个适当的词语来解释。

“祯卫不是轻视你们二位。只是因为我太没用了,所以她们才会那么担心。”

李斋温柔地笑了。

“公是非常重要的,千万不要看轻了自己。”

泰麒摇摇头。

“不是的。仙女们会担心,是因为我做不到麒麒应该能做的。应该就是这么回事。……我,没有使令。”

骁宗与李斋闻言猛地睁大了眼睛,对视了一会。

因为麒麟是非常忌讳血腥的,所以不能够手持武器战斗。无论对方是人类还是妖魔。所以,麒麟会有无数属于自己的使令守护在身边,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实。没有使令就意味这没有办法保护自己。

“不仅仅是这个,我还不能变身。”

泰麒的这番话让二人更为震惊。

“原本,应该拥有很多使令,由它们保护我,但是,我却做不到。而且,也不能变成麒麟逃跑。”

告诉二人自己有多么没用,让泰麒觉得很羞耻。下意识的,泰麒收缩着自己的身子。

“正是这个原因,所以大家都非常非常的撮心。甚至还请来了庆国的台甫,看他能不能教会我。”

每当泰麒想到这样的自己一定伤了周围很多的心,但即使是这样,还是受到她们无微不至创关怀,每当这个时候,泰麒就会抱怨自己为什么这么没用。

“台甫也很认真的教我,都怪我自己太笨,什么都学不会,而且……”

就在这个时候,骁宗的那双大手罩在了泰麒的头上。泰麒抬头望去,那是一双柔和的眼神。常常让泰麒感到恐怖的骁宗,此时却露出了让他呆然的温柔的表情。

“我们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要用公的使令。请不用担心。”“……不过,我有女怪的。”骁宗微微一笑。

“那真叫人安心。”

那双比自己要大许多的带羞茧的手掌轻轻地抚摩着泰麒的头。

“……恩!”

5

“要用什么饵来引?”

泰麒做着圈套,边向李斋提问。

“用玉就可以了。驹虞特别喜欢玛瑙。”

李斋拿出了一颗比鸡蛋还要大的玛瑙来。

“它吃这种东西吗?”李斋笑了笑。

“把这个和猫吃的木天蓼放在一起就可以。”

“咦,……”

李斋将,玛瑙放在泰麒的手心,转向骁索。

“是不是要放些引它上钩?”李斋走向天马。

“要放什么?”

“玛瑙的碎屑。骁宗将军,公就拜托你了。”

“我知道了。”

飞燕高高跃起,一鼓作气冲向天空之中。此刻,东方的天空已经隐约泛出了白光。夜里是狩猎的最佳时机。太阳升起的话,妖兽就不太容易找到了。现在天虽然还没有亮,但却也算不是上狩猎的最佳时机。此刻的他们最为关心的是泰麒的安全。

骁宗在档石之间打下木栓,用绳子紧紧拴住。轻轻拍了拍手中的沙土,骁宗起身,走到在火堆边躺着的计都边上。

“公,稍微休息一会。”

“好的。”

骁宗靠着计都,并示意泰麒到自己的边上来。见状,泰麒便静静地走上前,在他身边坐下了。

“将军你认为能抓到吗?”

“谁知道,还是要看运气好不好。”

“计都也是在这里抓住的吗?”

骁宗点点头。“安阖日的时候,一共尝试了六次。”

“一定很辛苦吧?”

“老实说,真的是不轻松。一开始就做好了陷井,就等着它上钩。”

泰麒尝试在脑中设想着眼前的绳索会是怎么将猎物紧紧套牢,可不一会就放弃了。

“公是不是很怕我?”

被骁宗这么突然地问到这个问题,泰麒一脸震惊地看向他。

“……呃……不是的……”

“有时,公看起来很怕我的样子。难不成是我的身上已经染上了尸臭?”

“不是这样的。”

“那么,我是不是沾上了什么麒麟厌恶的东西?”骁宗露出一丝苦笑。“还是我的所做是被公认为仁慈象征的麒麟所不能认同的?”

“不是的,没有这回事。”

“身为一名武者这也是没有办法的。本来就离仁慈有着十万八千里的差距……不过,如果公知道我还欠缺些什么的话,请一定要告诉我。”

骁宗的声音听起来很静。特别是在这么个夜晚,感觉声音四敞开融子夜色之中。泰麒被骁宗这么一问,有点不知所措。

“……那个,我并不是这么想的。”

骁宗的视线带羞疑问投向泰麒。

“也许……是眼睛吧……”让我联想到血的颜色,会觉得很可怕……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不管什么都没有关系。”

“我,不是个坚强的人。……一直就是这么认为的。仙女们总是说我霸气不足,或是要对自己更有点信心。但是,不管怎么尝试,我总是做不到。”

骁宗沉默地看着泰麒。

“在我眼中,骁宗将军非常地自信。虽然不足很明白究竟什么才算是得上是霸气十足,但是,看着骁众将军,我就产生了‘这就是霸气吧’这样的想法。就这么……骁宗将军的气势总会时不时地强烈地爆发出来。我这么说,将军能够明白吗?”

骁宗点点头。

“所以,我就会变得很害怕。要说是羡慕的话,又似乎有那么点不一样。”

泰麒就这么直盯着计都身边的火光。

“…火,即温暖又是那么的明亮。但如果烧得太旺了,不是反而会让人害怕吗?我想就是这么回事吧。”

即使是泰麒自己,也无法为自己莫名的恐惧找出合理的解释。

“既不是因为可怕的样子而恐惧,和见到血而晕到的恐惧也有所不同。”

泰麒试着想要找出合适的词汇来,但总觉得每次想到的词都不能正确的表达出自己的意思。但越是着急,越是有想哭的冲动。

“并不是讨厌,就象火要是烧得太大了,就会吐人觉得害怕。但还是会觉得那真的是好漂亮。这和我的心情是一样的,我觉得骁宗将军是很了不起的,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不知不觉的时候就退缩了下去。”

忽地,那双大手又抚上了泰麒的头。

“请不要哭了。”

“对不起。”

“不,是我不好,问了不该问的。真是抱歉。”

“不是的……”

骁宗柔和地对着泰麒一笑,轻轻抚摩巷泰麟的长发。

“公是个好孩子。”

“不,……不是的……”

“既诚实,还那么的亲切,戴国一定能成为一个好国家的。”

“真的会吗?”

骁东点点头。那双抚摩着泰麒长发的大手搭住了他的肩膀,就这么将视线投在了燃烧着的火光之中。那之后,泰麒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原本靠着计都的身子也已经靠在了骁宗的身上,就这么陷入了沉思之中。(暧昧啊~哦呵呵~)




第九章
第九章

1

“骁宗将军!”

带着火花的松油火把自远处的岩石边慢慢靠近了,那是戴着李斋的飞燕回来了。

“骁宗将军,我找到一个特别的洞穴。”

“哦?”

骁宗闻言站了起来。

“就在离这不远的沼泽附近。洞口有妖魔出入时留下的足迹,不过,看起来不象是驹虞留下的。”

“会不会是某个妖魔的巢穴?”

“可能。”

“过去看看。”

李斋把泰麒抱上飞燕,自己也翻身坐了上去,骁宗也同样的坐上了计都。

洞穴就在岩山之间,周围尽是寸草不生的沼泽。凭借火把的照明,可以清晰地看到向着洞口的方向留有几只妖魔经过的足迹。

骁宗喝住计都,与它才留下的足迹相比,似乎对方要比驹虞还大的许多。

“好象不是驹虞啊。会是什么?”

李斋也示意飞燕降落在洞口,自己则朝洞内张望着。

巨大的石块拼凑出的洞穴入口,几乎要比李斋还要高。与其说是洞穴,还不如说是由互相拼凑起来的巨石目的空隙连成的一条隧道。

稍微向里走几步就是个转角,因此三人站在外面什么也看不见。

“刚才我试着进去看了看,似乎非常深的样子。要进去看看吗?”

“说不定会有龙出现。”

“这么说来,不是有传说,龙宫就位于黄海的深处。”

骁宗也探头张望洞内的情况。

“要说是通向黄海底的话,那似乎有狭窄了点。……会是什么东西呢?”

李斋稍微有点诧异。

“不进去看看吗?”

骁宗并没有回答李斋的询问,反而是看向了泰麒。

“公打算怎么做?”

“呃……我不知道。”

“那么,就稍微进去看看?”

李斋已经按耐不住的先行踏进了洞中。(果然是个冒失鬼啊!心~)

“那就让我来开路吧!请将军照顾好公的安全。”

“我知道了。”

泰麒忽然有种不详的预感,他抬头望向骁宗。

“那个……”

“害怕吗?”

原本打算摇头否定的泰麒,说出了自己真实的想法。

“稍微有点。”

“怎么了?”

李斋在转角处询问到。

“马上就过来,公,请不要离开我的身边。”

“好的……”

泰麒觉得现在自己走在岩山的下面。洞穴慢慢向下延伸,路也变得越来越婉蜒曲折。明明没有感觉到风吹过,但摇动不停的火光,证明了空气的流动。这里就这么单一的一条通道,再也没有别的了。

“……好长的路。”

骁宗的声音在洞中回荡。走在前面的李斋也停下了脚步。

“前面没有路了。”

出现在眼前的是算是一个小小的平地。与泰麒走过的隧道有近一个身长的落差。

李斋跳了下去。环视了一圈周围的环境。

“……真奇怪,什么也没有。”

“不能没有,能够闻到一股腥臭的味道。”

泰麒皱了皱眉,正如骁宗所言,的确从某处传出一股腥臭之气。而且还是让泰麒非常不舒服的味道,使得他的胸口有种心惊肉跳地紧张感。

李斋在平地上四处查看着,最终在一块突起的岩石边停下了脚步。虽然看不见她身后究竟有些什么,但亲感到了强烈的不安。

“啊,这下面还有个洞。”

“是嘛!”

骁宗抱着泰麒也跳了下来,站在一块岩石之上的泰麒,终子看清楚了李斋所张望的洞穴。

那个,黑暗的洞穴。

“有什么东西,在那里……”

泰麒轻声念叨。

“什么?”

骁宗和李斋同时看向了泰麒。泰麒此刻己经感到了脚下越来越强烈的震动。他的心跳也随之加速,不详的预感也更加强烈。

“……我们回去吧!……那里,有不好的感觉。”

“怎么了?”

泰麒拉起骁宗的手,并将另一只手伸向了李斋。

“我讨厌那里。”

李斋与骁宗相视,笑着将手搭在了洞口边缘。

“只是进去确认一下而已。”

“不可以。不可以,不行!”

泰麒想要上前阻止李斋,但就在踏出第一步的同时,眼前出现了一个身影。

“不可以去那里。”

“汕子!”

骁宗乍见凭空出现的身影,作为武将的他,自然地将手放在了自己的佩剑上。但随后见泰麒紧紧抱住了她,便联想到之前泰麒曾经提到过的女怪,也就收回了握剑的手。

李斋也背突然出现的汕子吓了一跳,但就在这个时候,扶着岩洞,面向泰麒的李斋被身后突然出现的黑影缠着,消失在三人面前。

李斋连叫喊也来不及,发出悲鸣的反而是骁宗身边尚小的身影。

“李斋!”带着受惊的表情,李斋的身影再也没有从洞中出现。

“李斋!”

回应泰麒的呼唤的,是自洞中传出的阵阵悲鸣。

2

骁宗向洞穴那边跑了过去,向着那个吞噬了李斋的洞穴。

那似乎是个向下延伸的洞穴,看上去与现在所站的地方还有着相当的差距。

“骁宗将军!”

“汕子是吧!快带着公离开这里。坐计都回蓬山去。”

汕子闻言点了点头,但泰麒却径直奔向了骁宗。

“泰麒!不可以!”

汕子跳起,想要拦住奔向骁宗的泰麒。

“但是,李斋将军她……”

骁宗以目光阻止了朝向洞穴的泰麒。

“李斋的事,就交给我来处理,公还是快离开这。”

“我做不到!”

骁宗没有回答泰麒,飞身跳了下去。见状,泰麒使劲从汕子的手腕中挣脱了出来。

“泰麒!”

他凭着转身时的惯性,朝着洞穴飞奔而去,耍开了紧跟在自己身后,试图拉住自己的汕子的双手,跟在骁宗之后跳下了洞穴。

即使又被说成是顽固,也绝对不能让他一个去。

当真是里先前站的地方低了许多。泰麒站稳了身子,但汕子却又挡在了他的面前。

“泰麒!”

“不,我不会逃的。”

突然,汕子想要拉住泰麒的双手竟然不由自主地松开了。汕子觉得自己似乎无法违背那个声音。

究竟发生了什么?

就这么一瞬间,汕子忘记了眼前的一切,紧盯着自己的双手。

虽然泰麒是汕子的主人,但现在泰麒的安全是最为重要的。如果不尽快带他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毕竟连对方是什么也不知道如果不尽快的话……所以,即使是稍微违背泰麒的意愿,即使使用强硬的手段,汕子也要把泰麒从这带走。但是,虽然这么打算着,试图阻止泰麒的手却背他轻易的甩开了。刚才也是,自己的手竟然会松开……

为什么?

然而,此刻的泰麒并没有这么多犹豫的时间。

洞底宛如钟乳石洞般宽敞。发出些许亮光的,是岩石上骁宗带羞的火把。那微弱的火光无法照壳洞穴的最深处。

就在不远的前方,泰麒终于见到了双手持剑的骁宗的背影。而且,在他的脚边,李斋正躺在几步相隔的地方。

而覆盖在她身上的,是那巨大的黑影。

那黑影似乎没有什么具体的形态,只是呈现声块状。那仿佛向上抬起的暗的一部分,径直冲向了李斋。(帅啊~敖滥啊……)

“饕餮!”汕子放声尖叫!

怎么会这样!

汕子目不转睛地凝视着眼前的妖魔。真的可以简单地称它为妖魔吗?不说它拥有的深不可测的力量,单是它从未现过的身形,饕餮一直被当作只在传说中才会现身的妖魔。

汕子无法对付它。这个世上,无论是谁,都不敢说能与饕餮对峙,能在它面前毫无损伤地保护好某个人。

李斋虚弱地只能梢梢抬起头。

“公,快逃!”

“我做不到!”

突然骁宗抓住了尖叫着的泰麒。

“公对戴国来说是不可或缺的存在。觉得不可以就这么死在这里。”

“要我一个人要走,我做不到!”

悲鸣又一次响起。

向下打来的镰形凶器不仅再次袭上了李斋,更冲向了全身戒备着的骁宗。

泰麒就这么看着骁宗被打飞,倒在了一边。

一定要阻止它!一定要!

(我该怎么做?)

脑中还在迷茫的时候,身体己经不由自主地动作起来。

剑印拔倒。

“临兵斗者皆阵烈前行!”

(只要能够阻止它!)

黑影的动作突然停顿了下来。

(接下来,……该怎么做?)

牙齿打着颤。此刻的泰麒宛如丧失了所有的感觉,全身都紧绷着,不能动弹。

暗的一部分直盯着泰麒,低垂的部分,在微弱的火光之下,泰麒可以看见两只眼珠。

视线就这么彼此交锗着。交融在一起。

“……请,快点逃吧!”

泰麒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能够坚持到什么地步。

“汕子,李斋将军就交给你了!”

“泰麒!”

“快把她带走!”

又来了!

无法违背泰麒的命令的汕子只好将倒地的李斋抱了起来。转身离开之前,汕子看了泰麒一眼后,便径直飞奔出洞穴。

“……骁宗将军,请你趁现在也快点离开这!”

被打倒在地骁宗不在泰麒的视线之中,但此刻泰麒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确认他是否受伤。

泰麒一刻不放松地凝视着两颗充满血色的眼珠。

“求你了……”

轻声地骁宗回应了泰麒的恳求。

“我办不到。”

泰麒已经没有本事再开口说话了。此刻,他终于体会到视线中所夹带着的压力是有多么的沉重。

自对方那涌来的力量,以及自己所回应的力量。

两股力量互相撞击着充斥着整个洞穴,时间仿佛就此停住了。

3

(流汗了……)

双方就这么凝视着彼此,根本不知道究竟过了多少时间。

泰麒感到额头的汗水慢慢顺着鼻梁划了下来。

只听得到自己浅浅的呼吸声。

(……额头)

眉间不知从何时起就开始隐隐作痛,仿佛有什么东西隐藏在那。

从隐隐作痛的地方流下的,真的是汗水吗?

(眼睛,已经,……)

泰麒好象分辨不出方向了。为了抵抗涌向自己的那股力量,他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应该有着两颗大眼珠的黑暗之中。泰麒觉得自己已经失去了探寻那股力量源于何处的能力。

(现在是什么时间?)

不知过了多久了。

泰麒从刚才起似乎就陷入了一种无意识的状态之中。

(还要……多久?)

泰麒不明白为什么会突然担心起来。

只是突然感到了比之前更强烈的抵抗感。笔直向前的力量,好象被什么遮挡住了,或者说是育种将自己的力量吸引过去的感觉。

(时间……)

为什么会注意到时间?

感受到对方更加强烈的抵抗,泰麒猛地睁开了眼睛。

他明白了之所以这样的原因。

就在领悟的这一瞬间,泰麒的额头似乎有什么裂开了,呼吸进的空气从喉咙深处如被火烧般疼痛。

饕餮的视线动摇了。黏灼的感觉更加严重,自己的力量也不再如之前能够完全封堵住对方的气息。令他担心的瞬间终于来到了。

生气开始转变为死气。

“骁宗将军……”泰麒不知道骁宗在还是不在,在的话,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请快点逃吧!”

似乎他已经支持不了多久了。

静静地自他背后传采一个声音。

“…很遗憾,我做不到,脚没有办法移动。”

尚幼的麒麟闻言睁开了双眼。

气走偏了。

就在大气转变为死气的瞬间。

“我受伤了。没有办法移动。请一定要救我!”

那看似将要消失的霸气,突然间再度复活了!

比之,之前更危险的力量仍旧在这个空间中较量着。

(……汗)

从额头慢慢滴下。

(没有别的办法了!)

泰麒能够感受到骁宗。虽然他不能转身看向骁宗,但他能够感受到投向自己的灼热的视线。

(除了抓住它,没有别的办法了)

骁宗没有办法移动。泰麒自己,也没有办法动作。

(降伏……)

泰麒第一次这么念叨起来。

(降伏,成为使令)

猛地那暗影动了起来。它感到了来自泰麒的气息,相应的,一直压迫着泰麒的力量似乎也稍稍缓解了点。但也只是冰山一角的松懈。

(成为使令!)

对方的力量变得更弱了。

泰麒终于有了眨眨眼的空隙,被汗水模糊的视线也再次恢复了清澄。

在泰麒的面前,高举凶器的身影就那么僵硬着,散发着强烈威势的双跟并没有变,但是一直不曾显现的暗影开始发生了转变。

整个洞穴震动着,黑影中猛地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鬼头。

泰麒一点也不觉得可怕,相反的,他得到了更多喘息的时间。长时间僵硬着的四肢也稍稍恢复了点知觉。

“降伏!”

暗影越发的萎缩起来,转眼间,已经变成了牛的样子。

之后是虎。

其次是鹫。

接着又是蛇。

总之就是干变万化。这也正说明了它所拥有的超常的力量。

最终,出现在泰麒面前的是一头小小的狗的形态。

“……成为使令……”

高高举起的手心,接受着天意。

突然,一直压迫羞自己的视线突然消失了,同时,泰麒也不再感到那强烈的抵抗。朝天高举的手心中会聚了巨大的力量,泰麒口中开始吟起束缚的咒文。

“鬼魅当降伏,阴阳当调和。”

自手心传来的宛如洪水般的是声音向着泰麒的大脑蜂拥而至。

乡、刚、齿、号、业、豪、强。

人、玩、出现风,旗帜随风飘动。鞭子、打水。充满着一切。

(书上就是这样的,我也不太明白……夏天注)

“急急如律令!”

此刻唯一的感觉。

“降伏!傲滥!”

犬妖就立在那。

朦胧之间,隐约看上去象是一只柴犬。慢慢的,暗影消失,出现了一只褐色的小狗。

如果是只小狗的话就好了。只有足端是白的。

这么想着,眼前的使令真的变化了。

它走近泰麒脚边再次端坐下的样子,与泰麒在蓬莱的时候见到的柴犬一模一样。

“……傲滥。”

见泰麒弯下了腰,小狗抬头望着他,轻甩着尾巴。泰麒试着将手伸到它的面前。傲滥温顺地伸出暖暖的手舌头,轻舔毡他的手心。

泰麒欣然地抱起了它。但用力过度的他,刚想要起身,便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上。

4

“简直……不敢相信。”

自己一点也没有身为人的真实感觉。

泰麒不是人,也不是兽,而是强大极其强大的力量的实体,一瞬自己是这么感受到的。

(我,不是人)

终于能够确信自己的确时期的没错。

(真的,不能算是人……)

泰麒亲身体会到了被称为麒横的真正含义。

麒麟是天的一部分。所以能够接受上天的旨意,将之融于现实。

泰麒一直很困惑。因为自己已经变得不再象是原来的自己了。

终于,明白了。

自己不在是以前认为的自己了,而是超越原来形态的一种生物。是因天意而形成,在自己这小小的身躯中,被铸入强大的力量。

“我才是感到不可思议的……”忽然自哪里飘过的声音,让泰麒终于记起留在这里不只是他一个人。

惊慌地转身四处张望,泰麒在岩石间看到了靠在石壁旁一脸木然的骁宗。

“竟然有能够降伏饕餮的麒麟。”

泰麒硬是支撑着麻木了的双褪站了起来。然而仍旧在颤抖的双腿每走一步都非常困难。

“还好吧?伤势怎么样?”

“不,……”泰麒抱着傲滥,坐在了骁宗的身边。火把已经熄灭了,不知从哪条岩石的缝隙中射进的一丝光线,虽然不能将洞穴照壳,但至少能让二人看清周围的环境。

凑近了骁宗身边,泰麒想要查看骁宗的伤势。但是,在他的身上,并没有看到一处伤痕。

“痛吗?有没有骨折?”

被询问的骁宗抬着失,摇了摇。

“没有。什么伤也没有。”

血色的眼神变得深沉。

“……欺骗了公,真是抱歉。”(好坏哦~呵呵~)

泰麒闻言楞了下,但马上就明白了骁宗的意思。

“骁宗将军……”

当泰麒要求自己快逃的时候,骁宗就已经明白了。

知道自己绝对不可以动。

自己只要一动,就合影响到泰麒的气。一旦泰麒因此而松懈,即使只是一瞬,那一切也就结束了。听以为了让泰麒能够一心一患地只考虑降伏饕餮,骁宗没有让泰麒产生放松的机会。

而且,身体也不可以有任何动作。

骁求知道自己不能做出混淆泰麒气息的事。于是便一动不动地坐在那,只是紧紧注视着泰麒。

他看着泰麒是用何种手段将那世人皆惧的妖魔降伏子自己的脚下。看来泰麒应该理解了什么是霸气,那充满在洞穴中的,不正是他所具有的霸气吗?

看着,骁宗有了与泰麒同样的感觉。连自己也不敢相信的,竟对眼前的小小身躯产生了敬畏之意。

“蒙您搭救,感激不尽。”

“不。”

泰麒摇摇头。

如果没有骁宗在自己身后庇护的话,自己说不定已经被傲滥的霸气所吞噬了吧!

但是,如果泰麒没有战胜傲滥的话,骁宗的命也一定保不住。泰麒不得不佩服他那时一动不动,稳如泰山的胆量。

“要说感谢的人应该是我。……骁宗将军真是厉害……”

“这话公应该用在自己的身上。”

骁宗一笑。替泰麒整理被汗水浸湿的长发。

“真是厉害。……戴国得到了了不起的麒麟。”

泰麒望羞眼前用柔和的眼光看着自己的骁宗。

(我,真真正正的麒麒……)

伸向泰麒的手让他觉得很温柔,但是,胸口却像是,裂开了似的隐隐作痛。

(即使如此,……骁宗将军不是王的人选。)

5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祯卫神色慌张地样子,一旁的蓉可脸上也没有一点血色。

“李斋将军还没有清醒过来?”

李斋的侍从只是来回不停的忙碌羞。

天亮时,女怪抱着浑身是伤,失去意识的李斋回到了蓬山。放下李斋,连说明原委的时间也没有,女怪又朝着黄海的方向飞奔而去。

对于李斋的侍从而言,这己经够叫他们惊慌的了,胆同时,他们还要承受众仙女的叱责。更叫他们紧张的是本该清醒过来的主人,直到黄昏还没有醒来的迹象。

“我们相信李斋将军才让公与他们一起出去的。到了现在这个时候,却只有将军一个人回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虽然被这么严厉的责问,但众人也只有平伏行礼而以。

“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我们绝对不会轻饶的,抱括将军在内你们所有的人。”

就在周围的仙女要再进一步发难的时候,不远处传来了一阵骚动。

“什么事?”

周围一位仙女向着祯卫,示意她朝远处看去。

“祯卫!那个,是驹虞!”

“……骁宗将军!”

沐浴着夕阳,通体雪白的驹虞出现在众人跟中。

看见驹虞之后跟着的天马的身影,李斋的侍从也叫了起来。“飞燕!”

仅仅一步,驹虞与飞燕已经越过了附近的帐篷,悄无声患地降落在人群一旁。众人贝到骑乘在驹虞上的骁宗以及他手中抱着的泰麒,发出了阵阵欢呼声。

“骁宗!”

祯卫穿过人群,直奔驹虞而去。

“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

面对放声指责自己的祯卫,骁宗示意要她安静下来。

“泰麒他……”

“睡着了。请不要吵醒他。”

听到他这么说,祯卫只能暂时忍耐下来。看着被骁宗抱着的孩子,似乎没有受到什么伤害,祯卫终于松了口气。

“平安无事吗?”

骁宗抱着泰麒自驹虞背上降下。

“可以的话,我想就这么抱着公回去。”

“那之前,请先告诉我你们遇到了什么事?视情况而定,可不可以。”

骁宗笑了笑。

“公,只是因为太累了。所以就这么睡着了。”

“……为什么会这么晚才回来?您不是答应中午之前一定归来的。您这样做会遭怨恨的。”

“非常抱歉。可以把公带回去后再说吗?说来话长,这里不方便吧?”

听出骁宗的话中有话,又见周围的人群围得越来越多,祯卫不得不承认他是对的。

“……那么,就麻烦您了。”

祯卫朝仙女们点头示意,率先向大门走去。骁索也得到许可,进入了蓬庐宫。

“现在可以说了吧!发生了什么事?”

边走在小路上,祯卫就开始发问了。

“降伏花了很长的时间。”

祯卫同富惊讶地双目大开。以蓉可为首,跟在二人身后的众仙女也震惊地发出轻叹。

“降伏?泰麒吗?”

“我听公说他还没有使令。”

“恩……是的,关于这件事……”

“当然,我不会对任何人说的。不管怎么说,现在公已经有了自己的使令。”

祯卫看着轻笑的男子,转眼将目光投向泰麒。

“那么,……”

“做得非常出色。从黎明开始一直与之对峙着。”

仿佛要将积压在胸口的烦恼一倾而空般,祯卫深深叹了口气,似乎是安心了许多。

“是这样啊……请原谅我之前的无礼。”

“不,没关系。”

看着在满脸笑意的男子手中沉睡着的泰麒,看来是太疲劳了吧!此刻的睡颜没有往常那样有生气。但是,这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只要少时休息,很快就可以恢复的。而且,能够降伏妖魔的话,那变身也一定会没问题的。

这样一来,泰麒可以算是名副其实的蓬山公了。只要泰麒没有了烦恼,那以前那些敷衍了事的安慰也再也不需要了。

“……真是太好了……”

“真不愧是黑麒鳞!……竟然能把饕餮……”

闻言瞬间,祯卫猛然转向骁宗。

“刚才,您说了……”

“公把饕餮收为了使令。”

“……怎么会有这种事……”

众仙女也发出了类似的悲鸣声。

这是不可能的事情。饕餮是不可能成为使令的。饕餮不是麒麟能够轻易使之束缚,成为使令的!

“连我也是万分震惊。”

骁宗将视线落在了臂腕中的孩子身上。他睡得很沉,连睫毛也一动不动。

“他不是一般的麒麟啊,……将来会是怎么个结局……”

“什么意思?”

“请不要见怪,在下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拥有这样的力量而不自知,让入有点不安……”

祯卫再次皱起了眉头。

“如果能以此为契机受得更有自信就好了。好象他是一心想要保护我,才能够使出这份力量,如果没有要他保护的东西而发挥不出这份力量的话,就非常危险了。”

“您说的是……”

“明明拥有那样强大的力量,但却让人丝毫感受不到一点的霸气。是因为没有自信,还是有别的原因,不过,不管怎么样,今后的成长是即叫人期待,又有点不安!”

“请不要太担心了。”

“那样是最好了。身为戴国的臣子,是不应该这么说的,但是为了公自身着想,还是尽可能在蓬山待的久些比较好。”

祯卫仿佛第一次看清楚他似的正视着骁宗。

这个男人非常明白事理。没有得到天启真是太可惜了。

骁宗仍旧看着怀里的孩子。

“即使是这样,也是了不起的麒麟。……可惜啊。”(好强的占有欲啊!呵呵~)




十章
十章

1

“李斋将军,好点了吗?”

泰麒将头伸进帐篷,便见李斋正起身躺在床上。

“公!”

因为是次长途旅行,所以从侍从到所带的物品都被降到最低的限度,因此帐篷里的一切都是那么朴素简洁。不过,由于蓬山气候宜人,因此也特意选择了这项轻薄的帐篷,反正也只是为了挡风遮雨而用的。

在帐篷的深处,李斋正打算起身,但泰麒制止了她。

“不用了,将军睡着就好了。”边说着,泰麒将一个小瓶交给了在一旁的侍从。

“这是今天仙女的使者来过了。送来了这个。”

李斋稍稍穿戴好,至少不至于失礼的程度,低头向泰麒致意。

“真的是太感谢了。”

随着侍从,泰麒在李斋的床边坐下,看向了她。

“伤势恢复的怎么样了?”

“多亏了仙女们送来的仙水,已经不痛了。”

“……太好了。”

松了口气的泰麒将脑袋凑了上去。

“要是这些伤痕能够消失就好了。”

李斋笑了笑。

“请不要担心。不说仙女们送来的仙水,我毕竟也算是个末位的仙人,即使是受了伤,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看着李斋的泰麒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仙人?李斋将军吗?”

“虽然只是州侯师,但只要成为将军就能够登入仙籍,成为仙人。不这样的话,就不能替州侯办事了。”

“为什么?”

这次轮到李斋惊讶了。

“您不知道吗?州侯不是凡人,而是仙人。州侯的居城之后仙人才可以出入。而且,州侯也是非常长寿的,所以替他们做事的人,也必须是仙人。”

“是嘛……”

李斋看着泰麒的样子,才明白他是真的不明白。听说泰麒是才从蓬莱回来的,难道在那边没有仙人的吗?

“神仙本来就是没有寿命的。”

“有这种事?”

李斋有一时的哑然。

“……公也是神仙啊!难道不知道吗?”

“我,也是吗?”

“当然。王原本就是登入神籍的。一旦成为了王就不再有寿命,只要不做出违背天理的事,也不会死亡。至少,不会因病亡故。”

“是这样啊……”

“麒麒也是登在神籍上的生物。与王一样不老不死。即使受伤,也会很快恢复复。不过,麒麟会因为王的失道而生病致死。”

泰麒听着李斋所说的,慢慢地体会着。

“……那么,我的岁数也不会在长了吗?”

“等到公大了以后,就不会再长了。”

“……那……好奇怪……”

“仙女本身也是不老不死的,所以就忘了告诉您了吧!总之,就是这么回事。”

“啊……”

“一般,在王身边的人,州侯以及州侯身边的入都是仙人。”

“只有王一个人是长寿的话,做不成什么事吧!”

“呵呵,怎么说呢……仙也是不老不死,但这只是在身为仙人的时间里。与神籍不同,仙籍是可以加封与撤除的。”

“不做仙人了的话,岁数还和一般的人那样会长吗?”

“正是如此。虽然很少会有人主动这么做。象我这样因为成为将军而入仙籍的人来说,一旦辞去了这个职务或是被免除了这个职务,那就必须返还仙籍。象这样由王加封为仙,在其手下做事的,就被称为‘地仙’。”

“咦……”

“除此之外的,靠着自己的意志成为仙人,不受命于王的,则被成为‘飞仙’。在蓬山上的仙女们就是飞仙了。”

“原来是这样……”

说着,泰麒叹了口气。

“之前,我有问祯卫她几岁了,那时她说不记得了。看来,真的是己经话的太久记不得了。”

“有可能。”

李斋也轻轻一笑。

“所以,公就不要再担心我的伤势了。”

“太好了。”

“比起我,公还好吧?身体没有什么大碍?”

“恩,已经完全没问题了。我只是因为太累,加上见到了血,所以才有点虚弱。本来,应该更早就来探望将军的,不过蓉可她们一直不让我出来。”

“……都是我的错。”

见到李斋责备自己的神情,泰麒否定了她的自责。

“不是李斋将军的错!那是因为我是麒麟,所以才……”

“……不。”

李斋摇摇头。再也说不出什么。

是因为自己太小看黄海了。她没有想过在那有她所不能应付的妖魔,对于自己,她太过于自信了。

而且,在同为将军的骁宗面前,说她心中没有疙瘩,那是骗人的。明明感觉到有什么危险存在,但为了不让他小看自己,还是执意向着危险而去。

“真的是非常抱歉。”

“那个,……真的不是李斋将军的错。谁也没想到,饕餮会出现在那个地方。再说,将军不是还用自己的身体保护,想让我逃跑吗?如果没有将军的话,我绝对不可能收服的了它的。”

李斋看着拼命解释的泰麒。

“……公的很温柔。”

“我是说真的。”

面对泰麒一脸认真的神情,李斋微微笑了笑。

“托仙水的福,看来能赶在正午前下山了。”

泰麒闻自猛地睁大了眼。

“……下山……”

想想也是理所当然的。

李斋和仙女们不一样,不是住在蓬山的。要在下个安阖日秋分时到达东南面的令巽门。

算算李斋在蓬山也待了半月左右了。

“那么……”

走出李斋的帐篷,泰麒边回应着旁人的致意声,迈着的步子停了下来。

2

“您怎么了?”

感到有双大手放在了自己的肩上,泰麒回头一看,就见骁宗站立在那。似乎自己在无意识间沿着已经习惯的路走了过来。

“那个……骁宗将军。”

那么,骁宗也只能在这留这点时间了。

光是这么想着,心中就开始激荡起来。李斋还有骁宗就要下山了。

感到自己一直发着呆,泰麒有点不好意思的一笑。但定睛一看,眉头又皱了起来。眼前的骁宗身上穿着墨黑的盔甲。这盔甲只有在蓬山初次见面以及去黄海狩猎的时候才见他穿过,平时,泰麒从未见他穿过。

“您还好吧?”

“……恩。”

“怎么了?看您一副难过的表情。”

泰麒一瞬,口中含糊不清地说了什么似的,随即便叹了口,看向骁宗。

“我只是在想,离秋分已经不到一个月了……”

骁宗点头附和着。

“已经到了下山的日子了。我看已经有很多人开冶做准备,决定下山的日子。”

“……是吗……”念叨着,泰麒再次看向骁宗。“将军有什么事吗?穿着盔甲。”

“这个啊,是这样的。说着,骁宗便向泰麒屈膝行礼。“能见到您真是太好了。我准备现在就下山了。”

“怎么……”

泰麒木然地看着骁宗。这番话给他的冲击,比之血腥的冲击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正打算去跟李斋将军道别。”

“……现在……”

骁宗若无其事的笑了笑。

“是的。正好有几个想要一起去找驹虞的人加入。我还在想也许无法向公道别了。能够在这见到太好了。”

环视四周,果然已经找不到骁宗的帐篷了。“现在就要走吗?”

“这次因为马匹也要一起走,如果现在不走的话,夜里就到不了黄海了。”

“但是,晚上的黄海不是很危险?”

骁宗边起身,边笑了笑。

“驹虞只有在夜晚才会出没,既然打算要去抓了,自然不得不在晚上行动。”

刚想着危险,泰麒便记起骁宗已经习惯了那的危险,毕竟他已经多次出入黄海,还在那抓到了计都。

“……还是不放弃啊。”

“决不放弃!”

“那么,还会在安阖日来去黄海的咯?”

“如果回去的途中没有抓到的话。”

泰麒还在犹豫是不是该说,但无意识地口中已经问了出来。

“那么,还能在这见到将军吧!”

骁宗直直地看着泰麒。

“很遗憾,每个人只被允许有一次进山的机会。”

骁宗说着,稍稍带着点玩笑似的责备笑着。“毕竞,要想在安阖日一天内来回于蓬山与山门也是不可能的。”

这样的回答是理所当然的。即使是速度极快的计都,想要在黄海深处来回也不是能够简单做到的。在山门打开后立即飞驰向黄海,于夜晚狩猎,再返回山门,这一来一回时间就已经非常紧张了。

“……但是,骁宗将军是王师的将军,一定还会再见吧!”

泰麒看向骁宗,勉强地笑着。然而骁宗回应的却是一番苦笑。

“很遗憾。”

“怎么?”

“我不打算回去了。返还仙籍后,我准备离开戴国。”

泰麒无意识地捏紧的双手。

“……为……为什么?”

“我不习惯耻辱。”

泰麒睁着眼,低下了头。

“我不是在责怪公,没有王的才能,那也是没有办法的。”

“但是……”

“请不用担心。象我这样的人,即便是在别的国家也总会派得上用场的。”

泰麒抬头看向骁宗。

“……那么,再也见不到了吗?”

“恐怕是的。”

骁宗还是那么笑着。

泰麒觉得骁宗对于与自己的分别一点留恋也没有。如果自己现在还睡着的话,那他就连招呼也不打的准备下山了。

“即使是要狩猎,时间应该还有,……为什么一定要现在就……”好不容易说了出口,骁宗仍旧报以一阵苦笑。

“既然自己成不了王,那再在这待下去也只会被人取笑。我可不想成为别人口中不知自己轻重的厚颜主人。”说着,骁宗的大手覆上了泰麒。“这样的表情,公没有必要介意什么。这对我这样的来说,也许是一剂良药,至少能让我多少懂得谦虚些。”

因为骁宗毫不介意地笑着,泰麒也想要附和着露出笑颜,但是,他做不到。

远处有人出声召唤起骁宗,他便向那人挥手示意后,再次向着泰麒行了一礼。

“我去向李斋将军道别。”

“恩……”

骁宗很快就从李斋的帐篷走了出来,瞬间,泰麒就那么一直盯着地上的石子,一动不动。

“请您保重,也祝您万寿无疆。”骁宗站在计都身边说着。

分别的话。泰麒只要点了头,骁宗就会这么牵的缰绳离开这里,然后,就再也见不到了。

只是在脑中想象着,泰麒就觉得无法言语的痛苦。但是,他却找不刘一个能够挽留他的办法。

“那么,就此告辞。”

骁宗行了一礼,飞身坐上了计都。泰麒就这么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背影。

他会不会回头看过来?

虽然这么盼着,但黍麒的心里却很清楚骁宗是绝对不会这么做的。

如果对方是李斋的话。一定会忍不住将日子向后延,直到不得不离开的日子吧!

但是,骁宗绝对不会这么做。

见骁宗骑上了,周围的人便也跟着,向泰麒行礼后离开。

就见计都配合着其他的坐骑,缓缓前行。

骁宗再也没有看向泰麒一眼。

3

夜空中,又是一轮明月。

穿透了轻薄的纱帐,月光照在了榻上。

骁宗他们应该已经快到了吧!

在野地里扎营会不会有危险?还是要等追踪到了驹虞后,黎明之时才扎营休息?

“……睡不着吗?”

面对汕子的提问,无患识地轻梳着她的毛发的手停下了动作。

“李斋将军会再待一段时间。”

“……恩。”

汕子虽然想要以此安慰安慰泰麒,但似乎一点效果也没有。

在床上翻来覆去,结果还是忍耐不住坐了起来。

“……我想散散步,行吗?”

“晚上太危险了,晚上的黄海,……”

听到汕子这么说,泰麒低头念着。

“那么,赶路的话也一定很危险吧!”

“恐怕是的。”

如果又有象饕餮那样的妖魔出现的话……听说有很多人在黄海丧命。更何况骁宗一行人数并不是很多。

“傲滥!”

“有什么吩咐吗?”床下传出了声回应。

傲滥的声音非常低沉。起初以柴犬的样子出现的它,最近只要泰麒不是特别要求,它会以通体赤红的形态出现。

“能不能保护护宗将军到令巽门,平安的?”

“不可以。”

傲滥的回答非常简洁。

“我必须要留在您身边。”

“即使是我拜托的,也不行吗?”

“我必须以您的安全为优先。不过,如果他是王的话,那就不一样了。”

……泰麒轻抱着双膝,又是这样。

能够挽留骁宗的方法,能让决不会回头的他转身的方法,平安到达令巽门的方法,这一切的一切,就只有唯一一个解决的办法。

如果骁宗能够成为王的话就好了。只要是王的就可以。

为什么没有天启呢?有的话就好了。

(那个……)

就在将要哭出来的瞬间,黍麒的心中想到了什么似的。

(……那个……只有麒麟才能知道。)

泰麒忽然睁大了双眼,下了决心似的又坚定地闭上了。

(怎么了?)

泰麒惊讶自己竟然刘于骁宗的离开会如此的不舍。他也很喜欢李斋。认为如果她能为王的话就好了。但即使是这样,听到她要下山,却没有觉得有多痛苦。

泰麒静静地站了起来。胸口就象是被针扎般,泰麒觉得自己已经无法再这么躺着了。他觉得此刻真是痛苦万分。

“……泰麒?”

“我只是到屋外去走走。”

于是,泰麒就穿着睡衣,坐在了宫外的石阶上。

虽然到蓬山脚下为止就只有唯一的一条通道,但一旦到了黄海,即使是用成千上万来形容也毫不为过。追逐着妖兽的骁宗一行不会因此而迷路口巴?如果他们进了黄海,那再想要找路,就难如登天了。

他现在正在去黄海,向着山门而去。等到安阖日一到,他就会出金刚山了。

回到戴国,辞职返仙籍,骁宗就要离开那个国家。自己有什么办法能知道他的下落?

没办法再见到了。

泰麒没有选择骁宗。骁宗因此而离开戴国。对骁宗来说,泰麒只是个毫无价值的十来岁的孩子。面对这样的他,骁宗是绝对不会留恋的。

只要一踏出蓬山,骁宗就会完全忘记自己的事惰。自己与骁宗所相连的那部分,正慢慢地消失,当山门打开后又紧闭的时候,再也没有什么能够将两人连系在一起了。

泰麒站了起来。

4

“泰麒?”

看着原本静静坐着的泰麒突然站了起来,汕子下意识地伸手要拉住他。将他紧紧区在手臂之中。

“不可以!”要知道半夜正是妖魔最为活跃的时候。“不行,泰麒!”

然而泰麒还是从地手中挣脱了。

不管别人再怎么说。泰麒已经无法忍耐下去了。

“怎么了,汕子?”蓉可自露茜宫走了出来。在她身后还跟着几个仙女。不管是蓉可、汕子还是傲滥,泰麒不管怎么尽力,注定是会被主导的。虽然明白,但是,泰麒还是拼命地向前跑着。

汕子直接跳到了泰麒的面前。不管怎样,汕子绝对不会让泰麒在晚上去黄海的。

由于自己前李斋的伤以及傲滥身上的血迹,让泰麒在床上修养了好长的一段时间。就凭现在的身体,如果再遇到了妖魔的话,绝对是无法平安脱身的。

而且,当主人变得虚弱,使令的力量也会相应的变弱。汕子自己也明白,如果只是一般的妖魔还好,万一碰上傲滥那样的妖魔,自己能保护泰麒平安逃脱的可能性非常的小。

坚定了信念的汕子,试着要将泰麒留下。

“泰麒!”

怎么会!

汕子看着自己空空的两只手。刚才明明感到已经抓到他了。没有时间多想,汕子转身想要拉住泰麒,但还是抓到的还是只有空气而已。明明泰麒就只是不顾一切地向前跑着,为什么自己却抓不到他?

一样!

与降伏傲滥的时候一样。就象是有什么影响着,怎么也抓不住泰麒。

为什么?

明明泰麒只是个才释放出力量,还未成熟的麒麟。

“傲滥!”

随着汕子的叫喊声,岩石间隙中跳出的傲滥挡在了泰麒的面前。但不知他用了什么法术,就这么闪过了傲溢。可是,再次跳到泰麒面前的汕子尝试阻止他,但不管怎么做,伸出的手总是能被闪掉,明明已经抓到他的手臂,却也不不可思议地被他甩开。好不容易,汕子抓住了他的衣角。

“泰麒,求求你,停下!晚上……”

突然,汕子停下了口中的话,紧跟在后的仙女们也都住足屏息着。

之前还透过的抵抗感,已经消失了。汕子手中紧抓着的,只有泰麒刚才还穿着的睡衣。

“啊……”

不约而同地,仙女们都抬起了头,仰望天空。

漆黑的月夜,漆黑的岩石以及漆黑的身影。就在山脊与奇岩之间。

众人看见了一个泛蓄磷光奔向夜空的兽影。

“泰麒……”

稍稍有点短的鬓毛泛着银黑。

墨黑的背脊泛着银光,周围可以云图四散,墨黑的四肢以及那同样墨黑的兽首。

在额头,短小的宛如珍珠的兽角熠熠生辉。

一定要追上去!

汕子紧握着手中的睡衣。

然而,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入可以追上纵身急弛的麒麟。

5

泰麒只想着要向前跑。

尽力闪开傲滥与汕子的手,只想向前跑的泰麒突然觉得全身变得非常的轻巧。直到有向前跑了几步后,泰麒才发觉自己正置身于夜空之中。

察觉到自己变身了的泰麒,转身回望,露茜宫已经离自己非常的遥远了。

没有想象中那么异样,那么痛苦,只是心里想着要向前,四肢便自动地展开奋力前行。

只是三两步,泰麒已经到了甫渡宫。但要跟上进山人群的火把,泰麒要走的路还很长。

最初察觉到的驹虞。

骁宗见到它的异样,便停下了正在固定鞍马的双手。

“怎么了?”

驹虞将头冶地高高的,直盯着夜空,还发出阵阵低鸣。

骁宗一开始还以为是有妖魔出现。但是,驹虞并没有显露出什么紧张的神色。

皱着眉头,骁宗的眼神顺着驹虞的目光而去,他看见了。月色下那修长优雅的身影。

黑麒麟。

感叹的同时,一丝留恋在心中扬起。骁宗正是不能原谅自己还存有留恋,所以才早早下山的。

很快同伴们都注意到了抬头仰望。麒麟扬着荧光的尾巴,站在突起的岩石上,望着骁宗所在的营地。

周围尽是灌木与岩石,五把火把将帐篷与坐骑照得通亮,之间正站着一群看呆了的进山之人。

“这真是……漂亮的麒麟。”

骁宗最先发出感叹。他笑着将手中的鞍马扔在地上。

“怎么了,公?您特地来送行的吗?”

泰麒有点犹豫,但还是从岩石上跳下了平地。他知道自己正要犯下不可饶恕的罪孽。

“看来您是顺利变身了啊!真是要祝贺您了。非常荣幸能够见到您独一无二的英姿。我万万没有想到会是您。”

泰麒无法回答什么。

“不管拥有什么使令,您这样做还真是太不谨慎了,请早点回宫去!”

见泰麒一动不动,骁宗便从行李中取了件长袍。

“还是,公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打开长袍,露出的是已经恢夏人形的泰麒。他并没有不考虑自己足怎么做的,只是突然觉得身体一下子变得很重。

围着长袍,泰麒看向骁宗。那目光还是那么强烈,但泰麒却不再觉得可怕。

可怕的应该是自己。究竟现在在做什么!

“……骁宗将军。”

(明明就没有天启……)

但是,没有别的办法。

泰麒跪在了骁宗的面前。

骁宗被泰麒的动作吓了一跳,睁大了双眼。

“公!”

将头扣在地上,深深地伏下,就象是在乞求对方的许可。

“决不离开您身边,……不违背您的命令……向您献上我的忠诚。……”

这是背叛。不仅是天理,还有仙女,更加是对于王!

“就此立誓!”

(不能做这样事!)

骁宗沉默着,许久。

泰麒感到那视线直直地射向自己,痛不欲生。

现在的话,应该还可以挽回泰麒正这么想着,头顶却传来了一声冷静沉稳的回答。

“我准许。”

已经不能回头了,泰麒再次深深地伏下。心中的痛苦,简直让他想就这么倒地不起。自己的所作所为一定会伤害那些长久以来关爱着他的人。

额头触上了足背,感觉到自己所犯下得罪,泰麒的眼前一片漆黑。

想要挽回!

泰麒想要大声叫出来,这一切都是骗人的!

然而,一切的话语都堵在喉咙里,叫不出来。猛地,泰麒感到自己的双脚离开了地面。

骁宗的大手抱起了泰麒。受惊地看向骁宗,他的脸上露出的是让人得意的笑容。

“我要谢谢你了,泰麒!”

无法回答他,但随即周围便响起了震天的欢呼声。骁宗抱着泰麒带着从未曾见的自信,向着泰麒露出少有的笑容。

“你虽然小但却很有眼光!”无法直视他的饿目光而转眼看向别处的泰麒,眼前看到了飞奔而来的汕子。




十一章
十一章

1

原来他就是王。

汕子见羞泰麒伏下身。额头碰触了骁宗的足尖,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汕子明白泰麒面对骁宗的时候总会有种不知所措的恐惧。

虽然泰麒很暮欢与骁宗亲近,但原本泰麒就是这样的性格,所以并不认为他对于自己来说是特别的。比起来的话,李斋与骁宗,泰麒更亲近后者,但为什么泰麒还会这么惧怕骁宗,汕子不能理解这一点。

追逐着泰麒的光芒,即使是现在,汕子的眼中还只看得到那团耀眼的光芒,汕子一路穿越黄海,途中,也试图理清心中不解的众多疑问。

为什么不能抓住飞奔的泰麒。

为什么他突然变身了。

出现在汕子脑中的解释只有一个,那就是‘意念’。泰麒不想别人妨碍自己的行动,无论如何也要追上去的强烈意念,促使了他的转变。

是不是这种意念让平时觉得不可能实现的,做到的事情,在这么一瞬间就变成了现实。

但问题是为什么只有关系到骁宗的时候,泰麒的这种意念才会显现出来?

泰麒光从外表,就让人觉得是非常的脆弱,欠缺霸气的麒麟。不知道为什么,他有着严重的轻视自己的怪癖。说得好听是谦虚,难听点的就是过度自卑。

那样的麒麒,为什么只有在关系到骁宗的时候才能爆发出自身所拥有的强大力量?那时明明知道汕子以自己的安全为优先,但还是挣脱了她的手,还有降伏饕餮的时候,以及这第一次的变身。

是因为他的力量被压抑的缘故?还是有别的理由?汕子怎么想也想不透。

平时,只要汕子隐身着,便能够跟着泰麒的影子,一直守在他身边。但为了制止他,汕子还是显出了身形,但却没有把他拦。懊恼着的同时,汕子与饕餮一起翻过山,终于在蓬山脚下追上了他。

然后,便看到了那一幕,猛地汕子明白了。

泰麒完全没有考虑到自己。

不管泰麒本人有没有察觉到,但汕子明白,他之所以能够发挥出超越自身的力量。是因为他那不顾一切的意念。那是必死的信念。因为骁宗是王的继任者。

见汕子跳下了岩石,泰麒将目光投向她,脸上露出的是不知所措的神情。

但汕子只是笑了笑,便融入了他的身影之中。

汕子虽然不明白为什么此刻泰麒面对骁家还有有点惧色,不明白为什么直到现在才明白骁宗就是王的继任,但既然泰麒已经作出了选择,那这些疑问已经算不上是什么了。

说到底,对于汕子来说,除了泰麒之外别的都不是很重要。

骁宗一行回到蓬山的时候,那里已经聚集了许多各色各样的仙女。

“泰麒……你让我们担心死了!”

看到坐在计都背上的骁宗抱着泰麒,蓉可第一个冲了上去。

“究竟是怎么回事?……骁宗将军!”

骁宗只是笑着,回答的是他身边的侍从。

“公只是去追主公了!”

聚集在甫渡宫周围的人群中起了一阵骚动,转而变为了欢呼。

蓉可看了看一脸喜悦的骁宗,又看看了有点惊慌的泰麒。

“主公……那么说的话……”

蓉可向着骁宗屈膝行礼。

“天启出现了吗?”

泰麒无法回答蓉可的话。回答的是骁宗一行的侍从等,随且不知从什么地方也传来了坚定的话语。

“契约已经结成了。”

那是汕子的声音。

蓉可有点惊讶的张了张嘴,睁大的双眼看向祯卫。见她向自己点点头,所有的仙女全部伏身,双手搭在前方向骁宗致意。

“骁宗将军,恭喜您。”

泰麒感觉将双手搭在自己肩上的骁宗,发出了兴奋的笑声,点了点头。祯卫就这么伏着身,向骁宗表达祝贺之意。“祝您万寿无疆!泰王,及泰台甫。”

泰麒的罪已经确定了。

2

很快,骁宗一行就移居到了蓬芦宫内。

骁宗所在是离外界最近的丹卜宫。那是篷庐宫内规模最大的宫殿之一,自古以来,所选的君王就会在等待吉日,接受天敕。

此刻,对众仙女采说,骁宗是她们的主人蓬山公的主公,自然不能有所怠慢。因此,为数众多的仙女被派至丹桂宫服侍他。从早晨起床到晚上就寝,完全不需要他自己动手。

这真的可以说是非常戏剧性的转变。

就还在前不久,骁宗还要向众仙女们低头行礼,但现在,双方的立场完全倒转了过来。

现在的骁宗再也不用向她们低头,也不需要向泰麒低头。一旦踏出宫门,前一天还是自己同辈的轻年,今天却要向自己行礼。

简而言之,骁宗就是一步登天了。

“恭喜您了。”

就在吉日的前几日,李斋终于前来道贺。

“已经可以起来了吗?”

“蒙您的关照,已经没有大碍了。”

李斋伏身低头行礼,之后,便转向泰麒。

“也要祝贺台甫了。”

“……谢谢。”

传到李斋耳中声音显得毫无生气,她不禁抬头望去。

“请原谅我的失礼,台甫不太舒服吗?”

听见李斋关心地探视着自己,泰麒露出了让她安心的笑容。

“不,……只是突然被叫做台甫还有点不习惯。”

李斋笑了笑。

“很快就会习惯的。”

“是啊!”

朝着有点不安的泰麒笑了笑,随即便仰望骁宗。

“这次我来道贺的同时,也是来辞行的。”

骁宗闻言梢梢翘了翘眉。

“可以了吗,你的伤势?”

“是的,托您的福。所以打算明天与别人结伴一起下山。”

骁宗点点头。

“那好吧!一路平安!回戴国再见。”

“是,蒙您吉言。”

简短的交谈了几句后,泰麒见李斋打算离开,便抬头看向骁宗。

“我想去送送李斋将军。”

骁宗笑笑。

“去吧!”

说着,骁宗突然抬起了手。

“对了,李斋。”

“请问有什么事?”

“禁军将军的位子空出了一个,你觉得怎么样?”

面对骁宗的询问,李斋满不在乎地笑了笑。

“不能就这么空着吧!我认为应该比较各个将领的实绩与名望,从中做出选择。”

“果然。”

骁宗轻笑了下,示意她可以下去了。

李斋行了礼后便踏出了丹桂宫。泰麒紧跟在她身后。

3

“李斋将军不想当禁军统领吗?”

泰麒与李斋并排走在山间小路上。

“不是不愿意。只是应该还有人比我更合适那个位子。”

“……李斋将军果然是个好人。”

听着泰麒的自言自语,看着他不知为何低垂着头,李斋有点担心。

“当真没什么吗?我觉得公好象什么精神。”

“真的,我很好。”

虽然嘴上是这么说的,但李斋所看到的却与感觉的完全不一样。

“是不是有什么烦恼?”再次问着,但面对李斋的提问,泰麒只是抬头看向地,开口的却并不是针对李斋的问题。

“李斋将军很高兴骁宗将军成为泰王吗?”

李斋眨了眨,觉得自己有点明白了。

“恩,非常高兴。骁宗将军的话,一定能成为出色的王者的。……之前我也与公这么说过吧!”

“是说过。”

“如果不是骁家将军,而是我的话,一定不能让所有的人都口服心服吧!自己国家的王,一定是要让臣民由衷地感到尊敬才行。骁宗将军就是这么一位杰出的人物。还要多谢公为戴国选了—位好的君王。”

泰麒想要笑着回应她,但是却笑不出来。

“公没必要担心。王是上天选择的!”

李斋原本是要安慰泰麒的话,却只是更加深了他心中的伤口。

“台甫好像不是很高兴的样子。”

看着送走李斋的泰麒,骁宗若有所思地说着。

“不,没有这回事。”

“李斋也的样子也有点奇怪。……看着台甫这个样子。我会有种拐骗了麒麟的感觉。”

“怎么会…”

在一旁伺候着的蓉可笑了。

“台甫一定是因为要离开这了,所以有点伤感。毕竟小小年纪就离开了蓬莱回到这,才习惯了这里的生活,现在又要换个环境。所以有点不安吧。”

骁宗赞同的点点头,但蓉可的一席话,却贯穿了泰麒的整个身心。

他想到自己竟然没有考虑到要离开蓬山,与仙女们分别。

骁宗向泰麒招招手。

“在蓬莱出生的话,那一定有名字,叫什么?”

泰麒走到骁宗身边,靠着他。骁宗看着他笑了笑。

“一直被人这么叫着台甫,会觉得很累吧!告诉我!”

“……高里要。”

泰麒在骁宗的手心中写着自己的名字,看着这名字,骁宗笑了。

“不错的名。正如字面的意思,现在正是戴国至宝。”

泰麒的眼睛看着地上。

“姓很特别。知道在蓬山有座名为高里的山峰吗?”

“真的?”

“据说是死者的魂魄聚集的地方。只要加上个草字头,就是死者居住的山的名字。虽然不是很吉利,旦却预示着好兆头。”

“死者的……”

向着自言自语地泰麒,骁宗点点头。

“死气转变为生气,死者转生再世为人。蒿里,你对戴国来说,就象是给戴带来了再生的契机。”

泰麒垂下了头。

罪孽会一直跟随着所定之人。但是,即使现在想要补救,一切也已经无可挽回了。

4

吉日那天。

身着一身黑衣的蓉可前来迎接沐浴更衣好的泰麒。

泰麒知道,这里与蓬莱相反,喜事着黑,丧事着白。但看着所有的仙女都一袭黑衣,总有点不安。

为什么,不安的感觉……

蓉可伏身,向泰麒行了大礼。

“泰台甫,时辰就要到了。”

“好的。”

泰麒觉待,感觉象是一场丧事就要开始了。

蓉可看着泰麒的表情,有那么点担心。

“您怎么了?昨晚没有睡好吗?”

泰麒没有回答她。

他怎么可能唾得着!

不久,泰麒就要和骁宗一起登上蓬山山顶。在那他们要接受天敕,骁宗将会被受到上天的认可,正式成为泰王。

……一定会被发觉的!

泰麒不知道在那要举行什么仪式,但他知道,上天一定不会无视他所犯的罪孽。骁宗的王位会被惩罚,自己也会因为结下这个契约而受到惩罚。泰麒无法想象上天会给予自己怎样的惩罚,但这一切都是因他而起,他不希望把骁宗也牵扯进去。

这个念头在脑中盘旋不去,整晚,泰麒都没有合眼。

蓉可就这样看着泰麒,向他伸出了双手。泰麒也一声不想的走近蓉可,靠在她身上。蓉可轻轻抚摩着靠在肩上的孩子,开口说到。

“头发……还不算很长啊!”

“是吗……”

“恩。不要因为我们不在泰麒身边了,就想要把头发剪短,绝对不行哦!好不容易能够变成麒麟了,鬓毛那么短,真的很可惜。”

听出蓉可是在说着变身的事,泰麒点点头。

“蓉可看到了吗?”

变身的那晚,泰麒压根就没有想到要给仙女们看。明明她们还有自己都那么期待着这一天的到来。

“是的。真是太高兴了。”

蓉可仔细地替泰麒梳理起长发来。

“骁宗殿下是个可以依赖的人,我真的非常高兴。”

“……高兴?”

蓉可闭着眼,点了点头。

“是的。虽然……觉得有点寂寞。”

泰麒看着眼前最贴心的仙女,想着之前一直受到她的照顾,心头涩涩的。

“……蓉可!”

泰麒忍不住紧紧抱住了她。

要分别了!

“泰麒,一定要保重!”

口中再次说着抱歉,心中泰麒盘算着这已经是第几次了。

自从来到蓬山,感觉自己就一直在向仙女们道歉。为自己不能变身,为自己不能降伏使令,现在更是要为自己所犯下的罪孽。

如果一切都能倒退的话就好了。如果能够静静地送骁宗下山就好了。

这样的话,一切的罪恶感就不会—直压在自己心头,也用不着离开这里。就在前不久还是那么快活。蓉可那如歌唱般的呼唤声响起,泰麒在众仙女的围绕下进餐,与汕子在小路间玩耍以后,再不能过这样的生活了。

蓉可轻拍了泰麒的后背,将他自自己肩上推开。

“那么,我们这就过去吧!”

5

泰麒被带到了蓬庐宫以北,断崖边的云悌宫。

在宫殿深处,有扇朱红的门。以前闲暇时喜欢穿梭于各个宫殿的泰麒曾经来过,打开的大门后,他只看见一片绿色的岩壁。然而就在同一个地方,大门后,宛然出现了一段高耸入云的石阶。

似乎是用类似水晶的材料制成的,透明的阶梯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烁着耀眼光芒。而在那阶梯的上端,正停留着一羽类似乌鸦的白鸟。

仙女们平伏在石板路上。朝着向门内跨出步子的骁宗与泰麒,玉叶深深行了一礼。

“祝泰王及泰台甫永享安康。”

骁宗与泰麒二人也回礼致意。

见那只鸟催促着的样子,骁宗一步踏上了台阶,就在同时,骁宗的背一下子僵硬住了。

一瞬,泰麒见状屏息住足。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他一直认定上天会降下责罚的。

但是屏息守铲着骁宗许久,什么也没有发生。骁宗再次向上迈了一步。跟随着他踏上台阶的泰麒随后就明白了骁宗之所以会僵硬的原因。

有一股气息自脚底直冲头顶,在他的脑中响起了一个庄严的声音。

最初天地间有九州四夷。

百姓不知条理,天子知理而不遵。蔑天地之理,疏仁道,轻纲纪,烽烟四起,战火燎原,血流成河,天帝欲解道正理,然人溺乐而不自制。

天帝悲叹,决心患。吾,现夷九州四夷,还盘古之态。尊条理,创天地,理纲纪。

天帝拓十三国,中为黄海,蓬山之田。托王母使之安泰。余十二国配君王。各赐予枝,以此为国之基业。

降一虫,天受之以意。降三果。一果落而得王,一果落而得地,一果落而得民。

以此开天辟地。

泰麒没有时间来回味这在脑中浮现出的意思。

太纲之一日:当以仁德治天下。

不可虐民,不可妄起战事,不可苛重税,等等。

泰麒每上一个台阶,脑中便响起一条。

天子的樊任。宰相的责任。天地,国家,制度的构成。何谓仁遭。何谓礼仪。不可做主事。不得不做主事。

无意识地上着台阶,当泰麒因阳光的照射而睁开限是,发觉自己已经站在了高处,回头望下去,朱红的大门也以紧闭。在台阶最上方,只有那只白鸟散发着光芒。

伴者着大门天上时发出的轻声,泰麒的耳边响起了别样的声响。

最初泰麒听到的,是海潮翻腾的声音,他向四周张望,眼中首先看到的是一片神奇的沧海。

“……云海……”

泰麒知道眼前的这片奇景是什么,

天上有云海,搁开了天上与天下两个世界。

泰麒站的地方看上去象是个小岛,背后还有座小小的祠堂。同样朱红的大门,仍旧紧紧地关着。

在正面,沿着石板路,尽头有一幢壮丽的庙宇。在这小岛的不远处,还能够见到别的一些岛屿,在浪潮之间,隐约可见漂浮着类似莲花的植物。

泰麒明白接下来要做什么。

走进庙宇,朝着西王田鱼天帝的塑像上香,骁宗在塑像面前发誓受正遭,施仁政,之后,玄武即会出现,渡过云海,将二人一直带到戴国都城鸿基的白圭宫,泰麒木然地站着。只有他一直紧张着。

终于结束了。

泰麒一直以为会有什么仪式举行,然后自己的谎话就会被拆穿,自己会因此而受罚。一直以为不管是什么形式,在这可以得到弥补自己所犯罪孽的机会。

然而,什么也没有发生。

走上这段台阶,知晓了天意,这就是天敕的全过程。

泰麒一下子觉得罪孽更重了。他没有机会挽回自己的过错。在他明白了王的意义之后。

那份沉重且重要的责任。王不仅仅是统治一个国家。王的存在,本身就是为了要守护好国家。王要调和国家的阴阳,王是引导一国命运的重要要素。

泰麒抬头看着毫无表情的望着云海的主公。

王的存在就能保护国家,使百姓安泰。

泰麒有点支撑不住。

那么,由这个非正统的王统治的国家戴的命运会是什么呢?

6

怀着满腔的后悔与绝望,泰麒注视羞面向塑像起誓的骁宗。

就在这个时候。

位于东北方的戴国。坐落于都城鸿基山顶的白圭宫内,一声喜报自深处的二声宫传出。

在这二声宫,连主人在内一共有十人左右。突然扬起的声音,让宫中的侍从突然兴奋起来。

发出高叫声的是这座宫殿的主人,一羽白雉。

“白雉鸣叫!”

其中的一人喜色跃于脸上,大声高喊着奔出宫去。

“一声鸣叫。”

喊声每到一处就响起了欢呼声。不一会,整个王宫已经沉浸在欢乐之中。

白雉一生只叫两次,叫声也只有两下。有时也会称其为‘二声’。

通常,白雉的第一声呜叫被称为‘一声’,第二次鸣叫,则是‘二声,。发出二声的白雉会即刻死去,因此也把‘二声’称为‘末声’。

这样,‘一声,意为,即位’,‘二声’意为‘驾崩’。白雉一生就只有两次能够如人声般鸣叫。

白圭宫的白雉在十年前就诞生了,但是直到前一天为止没有发出过一次鸣叫,那也就是说,这是‘一声’。

“白雉鸣叫!一声鸣叫。”

欢叫声自内殿传向议政厅,传向殿外,四周洋溢着欢声笑语。

“泰王,即位!”

同一时刻。位于东方庆国的都城尧天,作为王宫的金波宫也响起一个声音。

“梧桐宫,开扉。”

闻声,景麒抬起了头。

听着景麒给自己念着各位大臣所上的折子,景王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宫女们听见声音,急忙将窗门敞开。

不一会,自屋外飞进一羽,径直停在了屋内原就摆放着的树枝上。“白雉鸣叫。”

这正是梧桐宫的主人,凤。

梧桐宫供养着凤与凰。雄的凰能与它国的凰相互沟通,相对的,雌的凤则会通知各国所发生的大事。

凤继续放声高叫。

“戴国一声泰王即位。”

景麒一时间就看着凤,过了会嘴角露出了丝丝笑意。

景王舒觉为自国麒麟难得一见的笑容迷失了。

那之后,又过了一会。

蓉可在蓬庐宫的小路上抬头仰望天空。

可以看见祥云自蓬山山顶一直向着戴国的方向延伸着。那正是玄武经过所留下的痕迹。但蓉可并不知道。

就在仰望天空的蓉可一边,同样的还站着几位仙女,与她做着同样的动作。

“泰麒……”

那叫人怜爱的孩子,就这么离开了。

短暂的庆典又结束了,蓬山又迎来了沉寂的季节。

不知道到下一个麒麟出生,还要过多久。




十二章
十二章

1

戴国位于东北方,其都城为鸿基。搭载在玄武之上,只是一天一夜的时间,二人已经到达了鸿基山山顶。

玄武其实是一只庞然的大龟。骁宗与泰麒自庙中走出时,它便已经等候在云海之中了。宛如岩石的头靠在岸上,示意二人上到它的龟壳。龟壳与蓬山有点相象,感觉也是由无数的岩石所构成的。它的身上没有沾上一点湿气,泰麒猜不出它是自哪里出现的。在龟壳的中央竟然还有一座小型的宫殿,虽然里面感觉不到人的气息,但只是一晚的话,已经是非常周到了。

就在这只龟或者说是船更为贴切渡海的同时,白圭宫也正做着迎接新王的准备。

站在玄武背上的泰麒首先见到的是座险要的小岛,慢慢地接近小岛,泰麒才看清在在马蹄形的岛上,港湾边还有着数之不尽的建筑。不同于蓬庐宫的藏青色,加之建筑倒影在云海之中显现的幻象,泰麒被这番景象迷住了。

“那里就是白圭宫了。很漂亮吧!”

稍微有点恍惚的泰麒朝着骁宗点点头。

“那边是议政厅所在的外殿,在旁边就是内殿了。”

骁宗举手指点给泰麒看。

“蒿里住的仁重殿,就在那边!”

骁宗指向一片搭建在水上的建筑。

“我也住在这里吗?不是只是个臣子而已吗?”

“当然住在这!蒿里可不是一般的臣子啊!如果用船来做比喻的话。王是帆,麒麟就是锚。两者是不可缺其一的。”

“我明白了……”

玄武终于慢慢靠近了港湾,王宫内外升起了无数面王旗。正对着的建筑前为数众多的人整列平伏在地上。玄武驮着二人,将头再次靠在了岸上。

穿过平伏在道路两旁的列队,泰麒跟着骁宗登上正殿,接受着文武百官的道贺。一时,泰麒觉得有点惊慌失措。来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要习惯接受别人的跪拜,习惯这样奢华的生活,但是,真的被这样的环境包围下,一切的准备都显得毫无成效了。单单只是看着替自己准备好的宫殿,就与蓬庐宫的完全不同。

泰麒此刻好想把汕子叫来,至少能握着她的手,但是,离开蓬山之前,蓉可千叮咛万嘱咐绝对不可以这样做。一旦麒麒选择了君王,回到生国,就会被认定是成人了。汕子也从乳母的身份转变为使令,而使令是绝对不可以轻易出现在别人面前的。

因此,结束了一天的仪式回到寝宫的泰麒,躺在床上,终于能够松口气了。

“……汕子。”

隔壁的屋子里住着服侍泰麒的侍女,因此他只能小小声的呼唤着汕子。

“怎么了?”

以往一直会在自己身旁出现的汕子,这次只有趵的声音在泰麒耳边响起。

“汕子?”

“您已经是大人了,不能再待在您的身边了。”

“……不可以吗?”

泰麒从宽大比露西宫的还要大的床上坐了起来。

“只是不能现出身来,我还是一直在您身边。”

“……但是。”

“请早点休息吧!”

听话的,泰麒再次躺了下来,但却一点睡意也没有。

忽然,泰麒的手指感觉碰触到了什么,他欣慰地笑了,那传来的温暖的感觉,是再熟悉不过的汕子的温柔的双手。

“……请早点休息吧!”

“……恩。”

泰麒终于放心地闭上了双眼,不知道他会做怎样的梦,但不管是好梦还是噩梦,都只有泰麒他自己最清楚。

2

麒麟回到了自己的生国,就要担任起宰甫的职位。不管年龄有多大,只要身为了麒麟,就必须要承担起不可逃避的责任。

因此,泰麒的宰甫生活也就此开始了。

每天准时起床,分场合的注意自己的穿着,准时出现在议政厅,准时参加早朝。朝会结束后,泰麒便会一直留在王的身边,辅佐王处理政务。虽然泰麒只能够坐在一旁看着他,但这也是泰麒不可推卸的责任。

只要结束了上午的政务,王就会回到自己的寝宫。这时,作为宰甫的泰麒也就可以退下了,但是,他却会一直留在骁宗的身边,直到他就寝为止。

对于骁宗来说,此刻他必须着手准备的,就是自己的即位仪式。

仪式过后,他不得不考虑制定新的国家体制。对于先王所遗留下的,该丢弃的丢,该延续的就加以继承。还有官员的任免与法律的制订,这些都是他必须面对并加以解决的重大课题。

“关于乐师长所提出的问题,您打算怎么做?”

骁宗横躺在寝宫的长椅上审阅羞诸多的奏折,一旁的地上坐着当朝的宰甫泰麒。

“这种事,不用去多理睬。”

先帝因为过分的贪图奢华生活而迷失了方向,断送了自己的王道。非常清楚这点的骁宗登上王位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下令将在宫中工作的侍从,侍女的人数降到最少,并关闭了一些不会使用的宫殿。

乐师长,即是负责管理宫内所有乐师的长官。他认为骁宗罢免了过多的乐师,因此便上书骁宗,提出异议。

“就跟他说,本王是武人出生,对于乐理一窍不通。”

“……但是,没有了这份工作,那些人会很苦恼吧……”

“台甫知道先帝留下了多少乐师吗?”

泰麒摇了摇头。

“不清楚。”

“我也不清楚。但是,一定不是个小数目,这点我是可以肯定的。以前,有事进宫的时候,耳边响起的种种不同的乐声,真的是一宫一曲。而且还是从早至晚,一刻不曾间断过。他们也不管王是不是在宫中,那声音,即使是在议政厅也听得分明。”

“……怎么会……”

“象他们那样在宫中担任过乐师的话,即使在外面也是能找到不错的工作。至于有宾客来的话,只要有不至于失礼的排场就足够了。”

“乐师长说即位仪式上能够演奏的乐师也太少了。”

“那种程度就足够了。再怎么说,戴还是个穷国。”

“但春官长觉得如果即位仪式的排场太过于简单的话,会有失体面。”

春官长是六官长之一,专门负责典礼与祭记的。

“想笑的人就让他们去笑好了。那种人也不过是装腔作势之辈而己。由于先帝的奢侈,国库已经被掏空了,留下的只有慢慢一仓库的借据。”

“是……”

泰麒毕竟还尚年幼,政治也好,成人社会也好,他都一窍不通,自然也下可能对戴国的民情了如指掌。相反,骁家原本就是能够出入宫廷的重臣之一,他根本就不需要泰麒在旁出谋划策。关于这点,泰麒自己十分清楚。

“看来天宫长也要考虑考虑是否该换个人选了。”

看着文案自言自语了几句的骁宗抬头看向一旁的泰麒。

“因为先王喜欢豪华的排场,估计周围的人也多少会受影响。”“……但是,应该不用这么着急吧……”

骁宗看着泰麒,笑了笑。

“说得也是,还是再观察观察吧。”

泰麒低下了头。看到骁宗的笑容,泰麒明白他只是特意在迁就自己。

“……对不起,说了不该说的话……”

“没有这回事。泰麒的话,能够让我的头脑冷静下来。”

即使骁宗是这么说的,但泰麒还是很肯定他只是顾虑到自己才这么说的。

“……非常抱歉……”

看到将头垂下的泰麒,骁宗自长椅上坐了起来。

“篙里。能不能告诉我,你在烦恼些什么?”

听见骁宗的问话,泰麒摇了摇头。

“不,没什么。”

骁宗放下了之前所看的折子,轻巧地将泰麒抱了起来。

“还是说,你那么想念蓬山的生活?”

“不是这么回事……”

“如果是想念仙女她们的话,说出来也没有关系。你太压抑自己了。”

“我没有。”

“那么,告诉我你烦恼的理由。不要说什么没这回事之类的话。你年纪还小,没有必要这么勉强自己。”

然而,泰麒什么也没有回答。

“我打算等即位仪式结束之后,即刻就派使者去庆国。你应该很想见到景台甫吧?”

“……不,不是的……”

“我看起来很无能吗?把一切托付给我让你这么不安?”

泰麒使劲摇了摇头。虽然真相并不是如此。但是,只要泰麒一想到,万一自己不守在他身边……那份恐惧,使他不敢离开骁宗半步。自己不是不愿相信骁宗的为人,但是绝对不能让他走稳半步。

因为骁宗没有得到天启。

看着自己抱着的孩子一脸僵硬的表情。骁宗心中浮起一丝无奈与不解。

究竟是什么事让泰麒这么烦恼。看他的样子并不象是单纯地想念在蓬山的生活。难道是因为突然担当起了重大的责任?还是……现在想来。从第一次见面起,泰麒就一天比一天显得犹豫。是这个的原因吗?

骁宗将泰麒放了下来。

“总之,你休息去吧!没有必要一直跟在我身边。”

“没有关系。”

“谁说没有关系!你知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脸色有多差!!”

“不……真的……”

骁宗将头抚在泰麒的头上。

“这是命令。现在就回去,好好在那休息休息,没什么事就不要出宫了。”

“主公。”

“我答应你绝对不会做出任何乱来的事情,所以,你就给我好好的休息!知道了吗?”

骁宗如此强硬的语气,让泰麒只能接受了。

“……是。”

3

宰甫的工作,除了辅佐王之外,还有就是要担当起都城所在的瑞州的州侯。

瑞州的政厅就在泰麒起居的仁重殿内,每天午后,泰麒会在那花上一点时间来处理政务。

不过,说是这么说,但麒麟只是王的一部分,因此瑞州还是在王的管辖之下。

现如今,泰麒除了在接受天敕时稍稍明白了些,对于其他的事情都还是一知半解,摸不着头脑。因此,说是处理政务,其实也只能是听誓官员们的奏折,然后遇到不明白的就问他们。简单说,大多数的时间是在学习与困惑中度过的。

骁宗有时会在这个时候勤访仁重殿,对于官员们的议论。不时插个几句,替泰麒解围。结束了这里的政务后,骁宗便会回宫继续处理自己手头的工作,而面对想要跟着他的泰麒,骁宗绝对不会顺着他的意,硬是命他留在自己的宫殿之中。

因此,由此上的种种原因,午后大半的时间,泰麒也就是在宫中无所事事而己。

起初,共有八人在这里服侍泰麒,但现在也减少到只剩下两名宫女。骁宗之所以只留下宫女服侍泰麒,也是考虑到泰麒习惯了蓬山上被仙女们包围的生活吧!而且,每到晚餐的分,骁宗也一定台把泰麒招去,与他一同进餐。单从这两点也能够看出骁宗对泰麒的体贴。

尽管受到这样的照顾。泰麒扔必然无法安下心休息。

骁宗越是这么关心自己,泰麒就越觉得自己罪孽深厚。

某天,回到寝宫的黍麒,突然接到了己然幽宫的骁宗的传唤。

泰麒便急急忙忙地跑回内殿。离即位仪式的举行,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台甫,有客人来了。”

骁宗正站在专为接待他国客人的而设立的宾客厅前。

很少会这么叫泰麒的骁宗,此刻,他的脸上透羞别有所思的诡异笑容。

“……有客人来吗?”应该不是客人的关系吧!

才这么想着,泰麒突然觉得接收到了自周围空气中传来的异样波动。

阴前好象看到了什么。泰麒试着看得更清楚点,终于,在他面前出现的,是一团散发着淡淡金光的模糊身影。

泰麒的身体中好象有什么沸腾了起来。

小跑着进入了宾客厅,紧盯着眼前帅人影,泰麒睁大了双眼。

“……景台甫!”

景麒微微一笑,向着泰麒点头示意。

“我衷心为您平安归国感到高兴。”

泰麒收住了想要接近他的脚步,无法直视眼前的景麒。

“……谢……谢谢。”

景麒有点讶意地看着眼前的孩子,不明白他为何会有如此的转变。不过,相信这就是骁宗特意派遣使者邀请他的原因了。

事实上,作为礼仪,在一国之主即位之前,诸如此类的拜访是应该尽量避免的。即使不是这样。王与麒麟都不太会和别固有太多的交往。以景麒为例,能算得上有过一定交情的,也只有在寻找王时,帮助自己的延王与延麒而己了。

骁宗身为先王的重臣,对于这一规矩自然是不可能不知道的,但即使是这样,却还破例邀请景麒,想必只有这个原因了。

“我遵照约定,第一个前来道贺。一切还好吧!”

“是的。”

泰麒低垂着头,表情十分的僵硬。在景麒看来,看向自己的双眼就快要哭出来似的,见不到丝毫的笑容。

“您的表情告诉我并不是象您说的……究竟怎么了?”

“不,没什么。”

紧皱着眉头的骁宗看了看二人,开了口。

“想必你们二入应该有很多话要说,那我就暂时告退了。”

景麒向他点了点头,泰麒也学着景麒的样子回应了骁宗。

骁宗应该还有很多要处理的事在等着他吧!虽然他说是之一会再过来,但泰麒知道,他不会来的。

目送骁宗离开之后,景麒便转向泰麒。

“能不能带我参观一下?”

“请……。其实我也还不太熟悉这里。”

“难道您现在连稍稍闲适—下的时间都没有吗?”

闻言,泰麒正要打开大门的手停了下来。

他没有办法回答景麒。

4

“戴国的风果真很冷。”

站在庭中的水池边,景麒难得地发出了一阵感慨。

“要不要稍微坐一会?”

说着,景麒转向站在他身后有点打颤的泰麒。

这里所有的路面与柱子都左前任泰王的命令下,由水晶雕琢而成的。原本水池周围还预定要用各种水晶来装饰,但在施工过程中,先王驾崩,因此,这项工程也就被停了下来。

“戴国虽然是玉石的产地……以此看来,怪不得会内乱不止了。”

景麒扶上水晶堆砌而成的巨大石柱。

戴国的气候环境非常恶劣,因此,农事生产在戴园并不受重视,但是由于在戴国有着其他国家所没有的玉泉,因此,应该是非常富庶的园家。玉泉,顾名思义,就是可以产出玉石的泉。只要将作为种子的玉石投入到泉水之中,就会产出许多同种的玉石来。同样,诸如金泉、银泉,在戴国也是非常普遍的。

“象这样大小的话,至少要花上三十年左右吧?”

景麒听说戴国的国库应该已经的所剩无几了。

像这样的王,竟然还能将统治戴国长达百年,应该归功与他将政治与享乐分地很清楚的关系吧!他虽然把陪他玩乐的入招进宫中,但是,却没有给他们加冠进爵,没有给他们参与政事的权利。

“不坐下吗?”

景麒将目光投向直直站在一旁的孩子身上。

“……不了。”

“泰台甫有什么烦恼吗?”

“……没有。”

自言自语似的回答,脸上的表情却仍是那么僵硬。景麒怎么也不相信他是如他所说的,没有什么烦恼。

“我听泰王说,你收伏了使令?”

“是的。”

“也成功变身了?”

“……是的。”

“真可惜。”

泰麒听景麒这么说,有点惊讶地看向他。景麒脸上的笑容,在泰麒看来有那么点讽刺,有那么点自嘲。

“我按照约定前来拜访泰麒。原本以为你会更高兴。”

泰麒难过地低下了头。

“真的很遗憾。”

低沉的语声,让泰麒感到胸口象是被刀割般地疼痛。

面对终于见到一直想见的人,但却无法高兴起来的自己,泰麒不禁悲从中来。

不管对方是谁,即使只是侍女。泰麒都会觉得对不起他们,无法直视他们。究竟什么时候自己才能安心的睡下?什么时候才能够坦荡地面对别人?

这就是对自己的惩罚。在罪孽被公之于众前,自己将一直承受着无尽的折磨。

泰麒明白自己没有哭泣的权利,但泪水还是流了下来。

“泰麒……”

紧紧握着景麒伸向自己的手,泰麒无力地跪倒在地上。头顶感到景麒抚摩着自己的温暖,他便忍不住倒在景麒的膝上。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景麒的声音仍旧没有丝毫的起伏。

“……台甫……有没有后悔自己生为麒麟?”

“没有。”

“……对选择君王呢?”

“没有。”

泰麒抬起了头。

“但是,我听说景台甫和王之间相处的不是很融洽?”

“谁这么说的?”

“仙女们……”

景麒叹了口气。

景王荒废政务,在景麒看来,国家已经有了发生动荡的危机。各个诸侯完全不把王放在眼中,朝政也全由官员们一手把持。

“我曾在王面前宣过誓。不管王选择了什么路,只要是她的命令,我就一定会跟随着她的。”

只是,这期间要承受的痛苦,却是不为人所道的。

泰麒就这么目不转睛地看着景麒,好一会才将视线落下。

“……象这样有什么好的?”

“泰麒后悔了吗?”

听见景麒淡淡的语调,泰麒有点迷惑了。

“……是的。”

景麒楞了下,没有说什么,脸上出看不出此刻他的心情。

但是,一旦开了口,泰麒就没有办法掩饰了。

“我,做了无法挽回的事。”

景麒就这么沉默地等他继续说下去。尚小的麒麟带着一副毅然决然的神情望着景麒。

“……骁宗将军,……并没有得到天启……”

景麒无法否认泰麒所说的给自己带来了何等巨大的冲击。这绝对是超出他所能想象的答案。

“没有……天启?”

泰麒点点头。

“什么启示也没有。王气也看不到。我曾经对他说过,要他保重的。”

“……为什么?”

“我,我只是……不想骁宗将军离开而已。”

泰麒垂下的双眼抬了起来,看向景麒。

“我,……该怎么办才好?”

抓着景麒膝盖的手在颤抖着。

“怎么做才能挽回这个错误?”

“……泰麒!”

“全部都是谎话。会变成怎么样?戴国会灭亡吗?上天总有一天会惩罚王的吧?百姓会怎么样?”

泪水止不住的滴了下来。

看着坐在地上望向自己的泰麒,景麒行了一礼。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今天谓允许我先告退。”

泰麒缩在亭子的一角,望着那长长的金发渐渐远去。

景麒一定会轻视自己,再也见不到他了吧!

是会替自己保密,还是会揭穿自己的谎岂?

骁宗面对自己的欺骗,会是怎样的反应?




第十三章
第十三章

1

景麒再次拜访泰麒,已经是两天后了。

从骁宗的态度,泰麒知道景颅没有把真相告诉骁宗。那天,晚餐时见到骁宗与平时没有两样,泰麒虽然暂时可以安心,但相反,也更加忧虑了。

仍旧一个与往常没有不同的午后,骁宗的使者受命来接泰麒,并被吩咐要换上礼服。当泰麒急冲冲地赶到宾客厅时,早己等在那的除了骁宗与景麒之外,还有两个泰麒不认识的陌生人。

坐在正前方的男子看来年纪与骁宗不相上下。看来他就是主宾了。在男子身边,还站着一位看似比泰麒稍微年长的少年。

少年有着一头与景麒相仿的金发。就象是光的残影一般,可以看见一层淡淡的金光包围在外。看到的同时,泰麒也感受到了。在景麒的周围包围着这么一圈金光。这应该就是麒麒特有的气了。看来,那少年应该是某国的麒麟了。

麒麟的气息是可以看到的。

在门口行了一礼,泰麒将目光投向骁宗。在他四周,没有出现能够称之为王气的存在。

走进厅内,景麒向着站在了一旁的泰麒介绍起来。

“这两位就是延王与延台甫。”

泰麒闻言睁大了双目。

(延王……)

所以骁宗才会坐在旁边的位子。

泰麒屈膝,轻轻低头向延王致意。

面对君王时,必须要行叩首礼。这是礼典中明文规定的。然而麒麟是唯一能够不受此约束的。

“呃……初次见面。”

虽然泰麒已经记住了自己该行何礼,但是,却还是无法将这种场合该说的话牢牢记住。所以,他只有这么说出口而己。

看着眼前的泰麒,骁宗轻声的唤了他几声。

“蒿里,要行叩首礼。”

“……啊?”

泰麒有点惊讶地看向骁宗。

“延王是仅次于宗王,治世时间最长的君王。也就是说,是不可将其与其他君王并论的。”

“……但是”

泰麒有点不知所措地看向在场的另外两位麒麟。不管是景麒还是延麒,一点也没有要否定骁宗所说的意向。

“……是,真抱歉。”

泰麒慌张地将两手撑在地面,重新将头低下。

明明想要将额头贴近地面,但是,身体却不由自主地停下了动作。

“……怎么回事?”

发问的是正坐在前的延王。

“没什么!”

回答着延王的问话,泰麒再次打算低下头,但是,身子还是在中途就停下了。

做不到!

“怎么了?戴的麒麒是不是对雁有什么不满?”

“不,绝对没有。”

想要寻求骁宗的支持,但泰麒所看到的,是他一副异常严肃的表情。

“泰麒!你在做什么?”

受到了严厉地质问,泰麒再次尝试将头低下。

果然,还是做不到。泰麒竭尽全力,额头还是离地面有相当大的距离。似乎有什么坚硬的障碍物阻挡在中间,不管泰麒怎么做,都没有办法移动。泰麒无法再低的更深了。

“哦。看来还真的是有什么不满啊!”

延王的声音是那么的冷冽,泰麒慌张地看向他。

“不是的……”

突然,—直站在延王身边的延麒也开了口。

“连这点礼节都不懂啊?按惯例,早就应该邀请延王来访的。现在看在景台甫的面子上,才勉为其难的过来的。现在却连行礼都做不到,究竟是什么意思?”

延王带着嘲讽的笑容,再次开口。

“还是第一次被新来的麒麟这么看不远。看来,泰麒很讨厌雁国啊。还是说,这是泰王的命令?不仁向延王行礼?”

“不是的!”

泰麒看向四周,谁也没有替他解围的意愿。

“那么就给我个解吧。既说不出理由,又不愿行礼,我只有当作是戴对雁怀有敌意了。”

“泰麒!”

泰麒听到了骁宗的斥责声。

惊慌地打算低头的泰麒,却实在无法低下头来。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就觉得在这之间有什么阻挡着。

焦急与痛苦,使泰麒的汗水不住地滴了下来。他觉得连呼吸也变得非常困难。

“……怎么了?连假装行礼都做不到吗?”

就在那充满威严的声音在头顶响起的瞬间,泰麒感到自己的头发被豭狼揪了起来。一股让入侵惧的力量硬是要将他的头往下按。

“只要这样把头低下去就可以了,不是吗?”

泰麒不解身体为何会自动的抵抗着那股力量。明明明白是股战胜不了的强大的力量,但自己还是用尽全身的力量加以抵抗。

“……不要太固执了!”

说着,那股力量又一次变强了。

然而,猛地那份强势突然消失了。

“够了吧!”

泰麒的耳边传来了一阵切齿声。感到抓着自己头发的手松开了,泰麒抬头,模糊的视线所看到,恰好是延麒打开延王手的一幕。

“没必要对小家伙这么过分吧?喂,你还好吧?”

泰麒靠在延麒的肩上喘着气,有些不解地看着关切的望着自己的延麒。

“啊,脸色都发青了。站的起来吗?要不要躺一下?”

延麒毫不介意用自己的袖子替泰麒擦拭着不住流出的冷汗。身子也由景麒扶着站了起来。

“没事吧?总之先坐下再说……”

此刻的延王,稍梢呆了下后,便饶有兴趣地撑着头,看着泰麒众人。

“真是令人感动的同族之爱啊!”

“笨蛋!你做的太过火了!完全成了个坏蛋!”

泰麒就这么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三人。

“早就听说你是个行事莽撞的人,却没想到会如此卤莽。”

“明明是你们先提出的……”

“可没有拜托你做得这么过分!”

“什么事都都个限度吧!”

收到景麒、延麒的责备,延王有点怕怕的缩了缩自己的脑袋。

“……那个?”

延王笑着面向想要提问的泰麒。

“这下明白了吧?”

泰麒还是没有明白了什么,延王就主动的讲下去。

“麒横是绝对不会做出虚假的契约。”

才说着,延麒便狠狠地打向了眼光变得柔和的延王的头上。

“不要说得好象自己都懂似的!”

2

露台边,景麒屈膝,将视线与坐在椅子上的泰麒放在同一高度。

“都怪我之前没有说清楚。”他轻轻抓起泰麒的手。

“当泰麒问我什么是天启的时候,我应该解释得更详细一点。让你烦恼了这么久,真是很抱歉。”

“景台甫……我。”

“天启并不是有形的东西。”

景麒微微一笑。

“没有任何毫语告诉你‘这就是天启’。什么事情也不会发生。”

泰麒就这么看着景麒。

“什么也……?”

景麒也再次看着泰麒,点了点头。

“是的。王会有王者之气。但是,那也不是用眼睛就能看到的。”

“不是象光一样的吗?”

因为景麒说过,只要是麒麒,可以自他身上看到一暖苗光。所以,泰麒一直认为所谓的王者之气也应该是类似的。

“那可能会让你有光的感觉,但也有可能,你会感到与光相反的暗的气息。或者,可能是种霸气,也可能是种安祥的气息。”

“不,—样的吗?”

“是的。那也不是有形的。”

“但是,景台甫说过,是通过王者之气找到王的。”

“是的。只要距离不是那么远的话,就能够察觉。自己就会知道,王应该就在那个方向了。”

“某个方向……”

泰麒回想着。在进山的入聚集到甫渡宫之前,自己难道就没有那种感觉吗?那种令自己恐惧的威慑力。

“当与王相遇,就会明白他正是那份感觉的源头。可以说,那是种很模糊,但能够感到身为同类的气息。”

“……这,就是王气吗?”

“是的。王气是非常明显的。与其他人相比是绝对不同的。绝对不是看得见,摸得着的。”

像是轻哄紧撰着拳头的泰麒似的,景麒拍了拍他对手。

“天启也是—样的。不会有异变发生。简单的说,那只是一种直觉。看到对方有种‘绝对就是他了’这样的感觉。明白了吗,泰麒?”

“直觉?”

景麒点点头。

“说买话吧!我见到景王时,马上明白了自己要找的人就是她了。但同时,我也明白她不适合成为景王。要以一位明君君临天下的话,她还缺少某些决定性的东西。要做到这些,需要付出许多牺牲以及不懈的努力。”(可怜的阳子就是啊!)

“是这样吗?”

“即使觉得对方不行,但我也无法违背。天启就是这么不可抗拒的直觉。就算心里怨恨着她,但麒麟也无法抵抗。所以说,这是上天所做的选择。”

感到有双手放在了自己头上,泰麒抬头,便看到了正向自己微笑的骁宗。

骁宗他早就知道了。听到泰麒那时的坦白。

“麒麒选择了。这一点就是天启,泰麒!”

3

“我……”

泰麒感觉到一直绷紧的身子慢慢地放松了下来。

“第一次见到骁宗大人的时候,就觉得他非常可怕。”

“是吗?”

“正骁宗大人进山之前,我一直觉得有什么从今坤门的方向过来。而且,那种感觉让我很不安。”

现在吧明白了,那种感觉并不是恐惧,如果不是那样门如果是一股让人感到希望或是光明的气息的话,那相信泰麒就不会这么迷茫了。

“我知道他并不象所想的那样可怕,但即使明白这点,站在他面前,我还是会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明明知道他很了不起,很温柔,但还是无法消除那份恐惧。”

“是这样的吗?”

“明明觉得害怕,但是只要见到他,就会很高兴;见不到时候,自己就会觉得很寂寞。当我听到他要离开蓬山时,心里就象裂开了似的,痛苦得不得了。”(汗!BL啊)

景麒静静地听泰麒回忆着那时的感受,心有所感的点点头。

“那就对了。麒麟会因为能够待在王的身边而高兴,会因为离开了王而感到难过。王与麒麟就是这么的不可分。”

“是……”

“麒麟本来因天而存在的。换句话说,麒麟没有属于自己的意志。麒麟只是将上天的旨意传达到下界而己。”

泰麒点了点头。感受着景麒温暖的手轻抚在自己头上,泰麒觉得能够象现在这样坦然接受别人给予的温暖,真是再也没有比这更让他高兴的事了。

“泰麒说觉得泰王很可怕,我想我能够明白这其中的原因。”

“……是什么?”

“我想那应该不是恐惧,而是畏惧。”

“也许吧!”

“泰麒因为与自己的命运相遇,所以退缩了。”

怀着疑惑的心惰,泰麒看向骁宗。当与那双眼睛相对时,泰麒觉得也许事实就是景麒所说的那样。

“泰麒本来就没有欺骗谁,麒麟本来就是无法对着王以外的人下跪的生物。泰麒的确是选择了正确的君王。”

“……恩。”

景麒望象眼前尚幼的麒麟。

“如果我能够再说的清楚些,就泰麒就不会一再地烦恼了。那时至少应该在蓬山多待一端时间,那这一切就都可以避免了。……真的是非常抱歉。”

“不。怪我自己,如果一开始就问清楚就好了。”

“……由衷地向你表示祝贺。祝贺你平安归国。”

“谢谢!”

终于,泰麒的脸上出现了久违的欢心笑容。

景麒也将自己的视线自泰麒的身上转向了泰王。当天当自己将泰麒所转告于他的,泰王没有露出一点狼狈或是慌张的神情,也没有开口想要责问泰麒。目不转睛地看着泰麒许久的他,只是说了句‘我是王,这点绝没有错’。

“请向泰王转达我对他的道贺,”

“一定会的。”

向着满脸笑容的泰王,延王也再次对他表示了自己的祝贺。

“请接受雁对于泰王即位的祝贺。”

“真是非常感谢。”

“什么时候找个机会再过过招吧!”

“您还记得?”“怎么可能忘的了?很久没有被人打败过了,即使只是一回合。虽然那时就觉得对手不是简单的人物,但没想到会有一天登上王座。”

骁宗笑了笑。

“一定让我有机会再向延王讨教讨教。”

“呵呵,难得找到个兴趣一致的对手,我怎么会放过呢?”

“泰王!”

高声叫起的,是正靠在露台边向下张望的延麒。

“我说,那些没品位的东西是什么啊?”

延麒指了指露台对面的亭子。

闻言,延王不禁皱了皱眉头。

“失理了,请多包涵。”

毫不在意地笑着的骁宗向少年作了解释。

“那只是先帝留下的无用之物而己。我正打算把它们拆了,购买粮食之类的,用来充实国库。不知道雁有没有多余的粮食?”

“泰王的运气真的太好了。”

延麒笑了笑。

“我们那最近粮食丰收,为此我还在为贬值而烦恼呢。”

看着眼前的景象,景麒拉起泰麒的手。

“能不能带我参观一下呢?前几天错过了机会。”

“恩。不过,我真的还不太熟悉这里。”

这时,坐上扶手的少年也跳了下来。“这样的话,我们就来个探险吧!”

泰麒朝骁宗看了看。

“我可以去吗?”

“去吧!不过,黄昏之前就要回来,否则就赶不上晚宴了。”

“好的。”

见景麒朝自己伸出了手,泰麒便毫不犹豫的握住了他。

“要不要把班渠和雀胡也叫出来?”

“方便吗?”

泰麒抬头,看见景麒正朝自己笑着。

“反正只有麒麟在。没有关系的。正好让我们也看看泰麒的使令是什么样子的。

“恩,好的。”




终章
终章

“当王走到王座前,按惯例,台甫就要向王行叩首礼。”

听着春官长给自己讲述着相关事宜,泰麒点了点头。

终子到了即位仪式举行的日子。

仪式将会在位于鸿基山山麓的都城鸿基举行。具体的地点则是在国府的正殿之上。

正殿前的巨大广场之上,已经住足了无数戴国的人民。即位仪式正是为了向他国宾客以及国民宣布新王诞生的重要仪式。

无数的欢呼声传入宫中,显示出人民对于新王即位的无比喜悦之情。每当想到这,泰麒就合觉得十分欣慰。

昨天,泰麒第一次走出白圭宫,走上了鸿基的街道。他不仅见到了自陆路回国的骁宗的随从以及跟着他们的计都,更见到了随承州侯赴鸿基到访的李斋与飞燕。

泰麒感叹羞鸿基山的高耸入云,更不可思议于戴国特有的玉泉。在他眼里,所见的一切都是那么新鲜,泰麒的两眼闪烁着兴奋的神情。

“昨晚睡得还好吗?”

由宫女服侍更衣的骁宗,询问起泰麒来。

“很好。因为白天太累,所以一上床就睡着了。”

“那就好。”

“不过,就因为这个,好不容易记住的话也全都忘了。”

听见泰麒这么说,骁宗扬声笑了起来。

“反正,也只有我一个人听得到。”

“说不定连主公也听不到。”泰麒靠在骁宗的耳边小小声地说着。骁宗习惯了他的说话方式,笑容浮在了脸上。

“真是……”

泰麒因为怎么也安静不下来,所以边记着春官长教他要说的话,在后殿来回徘徊。突然,身后响起了喊声。

“喂,小不点!”

泰麒吓了一跳,转身望去。

“延台甫!”

延麒向着慌张对自己行礼的宫女们挥了挥手,示意她们可以推下了。

“顺路过来看看。”

骁宗苦笑了下,朝延麒行了一礼。

“蒙台甫长途群涉驾临戴国,实在是惶恐。”

“非常感谢,延台甫。不知延王他?”

“应该是在贵宾席吧!觉得紧张?”

“……稍微有点。”

面对泰麒老实的回答,延麒有点受不了似的笑了笑。

“你啊,真是胆小!虽然个子也很小。”

骁宗听延麒这么说,能做的只是苦笑不止。

“蒿里还只是个十岁的孩子。”

延麒稍微楞了楞。

“我之前就在想,你这个名字挺有意思的。”

泰麒的脸红了起来。

“……本来是应该叫高里的,没有草字头的。”

“哦?”

“这么说来,延台甫也是在蓬莱出生的吧?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我叫六太,没有姓。谁叫我出身的那户人家没有资格有性。”

泰麒楞了一下。据说很早以前并不是谁都能够拥有姓氏的。延的麒麟在那么久以前就出生了吗?

“您究竞是什么时候出生的?”

延麒抬头,望着上方。

“也就只比你早出生五百年吧!”

“什么?”

都城王旗飘舞。简单朴素的即位仪式,一下子就让痛恨先帝奢华的百姓对新王产生了好感,对他将国家带向富庶之路有了信心。

王座的一边站着一个小小的身影。他的发色是那么的少见,但因为他所站的位置,众人一看便知他的身份戴国的麒麒泰台甫。

从上了年纪的老人口中,大家知道了黑麒麟是十分罕见的。虽然不知道他能够给国家,百姓带来什么,单就身为黑麒麒这一点,就让戴国的百姓感到十分自豪。

泰麒站在高台上,望着身下欢呼雀跃的百姓,此刻,他所感到的不仅是丝丝的紧张,还为自己能够坦荡地接受众人的视线而庆幸。

骁宗此刻,也慢慢地步上高台。那一瞬间,整个广场沸腾了。

泰麒缓步走到骁宗面前,屈膝行礼。

毫无阻碍的轻易低下了头,将额头贴在骁宗足尖。

那时面对延王怎么也做不到的事,此刻,就这么轻而易举地做到了。此时此刻,泰麒觉得自己正被幸福所包围。

百姓再次发出了震天的欢呼。

泰王即位。

戴极国的新王朝从此拉开了序幕。

和元十二年,春,宰甫失道,卒。月内,王于宫中驾崩,谥号骄王。骄王治戴百二十有四,葬于桑陵。

同年,蓬山结泰果。百日而五岭遭蚀。泰果,自此消失。众仙过需海而无所踪。

三十二年,一月,黑麒归蓬山。天下黄旗飘悬,是年夏,乍骁宗自令坤入黄海。登蓬山与泰麒立约,入神籍,封泰王。

骁宗本姓朴,名综,呀岭人。封禁军将,统瑞之乍县。受天命而登王座,改元为弘始,乍王朝自此开辟。

―――本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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